他轻笑一声:
“故而【大鸺葵观】也有这困扰,常被称作【鸺葵道门】,那群道人凶悍得多,叫错了名字是真的会出手打人。”
李曦峻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毕成鄄言语间用词很有讲究,再看看衡祝治下黎民的面貌,赞道:
“贵道颇有古风。”
“莫提了…”
毕成鄄倒是语气低落许多,转而问道:
“道友可否稍待几日,我这头回去布阵,准备丹药。”
“好。”
李曦峻拱拱手,问道:
“不知要多少灵石?”
毕成鄄客气是客气,价格却不放松,答道:
“仅需五十枚灵石。”
李曦峻暗自肉疼,点头应下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二十五枚做了定金,这才驾风离去。
待到出了衡祝地界,李曦峻暗自发愁,不知怎么与李玄宣说清,他这个叔公久在权位,虽然如今有些心气摧折,可板起脸来还是很严肃。
落脚在合林山脉,李曦峻取出玉佩,感知一番,距离太远已经不知所踪,于是驾风兜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两人。
却见李玄宣正在一座小山丘旁,默默施法,空衡则站在身旁护法,李曦峻落在一旁,用《寒雪集》中的秘法一算,喜道:
“这下头水脉中果然藏着一道寒水!”
于是两人掐诀引了一阵,地面上微微晃动,裂开一婴儿小嘴大小的口子,飞出一道蓝莹莹的水光,李曦峻连忙取出玉瓶,将之收入瓶内。
“【霂林寒水】,可以养真元寒气。”
这道天地灵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处于地脉交汇之中,和【天一淳元】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可对李曦峻来说是如获至宝了,一头可以萃炼真元,还能修行屠钧葵光,当下收起,心情好了许多。
李玄宣也难得一笑,开口道:
“老夫还算好运气,很快就寻到了…这才过去一日,你我可以再寻一些备在家中…”
李曦峻告罪一声,缓缓下拜,轻声道:
“晚辈听闻衡祝道有一祛魔之法…不如先行去看一看,回头来再找不迟。”
李玄宣瞪了一眼,叫道:
“不去!这有什么大碍!我不过服两粒丹药,平日里该画符就画符,不会慢着了!”
李曦峻硬着头皮沉声道:
“晚辈乘着机会在衡东郡定下来,已经缴了费用…还请叔公移步。”
“你!”
李玄宣立刻反应过来,愣了两息,道:
“好呀!你和明儿合起伙来算计我!”
李曦峻只低头答道:
“只是晚辈一时冲动…叔公若是不去,恐怕要浪费了。”
李玄宣哪里听不出来,憋了半晌,这才吐出个:
“下不为例!”
他看一眼李曦峻,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唠叨起他父亲李渊云,又牵着扯着谈到他大父李玄岭,最后说到李通崖生前如何节俭,如何一块灵石也不敢花。
李曦峻领着他默默听着,良久才道:
“曾祖若是在世,想必也不愿见叔公这样折磨自己。”
李玄宣顿时住口,闷头飞着,良久才道:
“当年我毫无所察…若能替岭弟去镇虺观…”
他扭过头,老得难看的面上都是亮晶晶的泪:
“我李玄宣!绝不多说半个字!”
老人掩面:
“我欠他太多了…我欠他太多了…若是岭弟在世,如今已经筑基,不像我…不堪大用!”
“结果你父亲又死在我面前,我却丢下他独自逃生!我怎么能对得起你,怎么能对得起他…不如一死了之!”
李曦峻动容,在一旁劝慰着,只安慰道:
“如今家中已经好起来了…”
一旁的空衡本就是个好心肠,听得感慨万分,心道:
“我只当李玄宣是个迂腐的固执老人…不曾想有这样故事,终究还是我修行不够…”
三人驾风到了衡祝道的地盘上,毕成鄄很快地迎接上来,目光在三人之中一扫,谨慎地盯了空衡一眼,语气有些冰冷地问道:
“不知是哪家法师?”
空衡摸不着头脑,回道:
“在下本是北方释修,如今忝为李家客卿。”
“李家客卿?”
毕成鄄面色一下难看,好在没有立刻翻脸,只是冷冷地道:
“是了,望月湖临近大江…李家收几个和尚也不为怪。”
李曦峻察觉到气氛不对,急忙道:
“这是辽河寺空衡法师,本在漠北修行,修的是释修古法,严守戒律…还请道友见谅…”
毕成鄄恍然大悟,告罪一声,面色缓和下来,叹道:
“是我冲动了!实在对不住!”
他面容哀恸,解释道:
“多年前那慕容夏一路南下,四处食人,竟然把我长姐给害了!我家老祖一路打过去,硬生生惊动了青池宗下来调解,最后不了了之!”
毕成鄄长叹,咬牙切齿地道:
“我家三位紫府出动了两位,依旧不免受此羞辱!”
空衡法师喃喃道:
“慕容家…看来是悲悯相。”
“什么狗屁悲悯相!”
毕成鄄仿佛受到了羞辱,暴跳如雷,恨声道:
“那…那慕容夏害了我长姐便罢了!竟然还…竟然还让她的魂灵现身,委身劝慰我家老祖…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李曦峻听得心中憋屈,也暗暗为慕容家的实力心惊:
‘受了这样的羞辱…衡祝道的紫府竟然忍下来了…’
毕成鄄闷声叹气,道了句失态,从怀中取出五枚金光闪闪的丹药,低声道:
“还请道友做些准备…”
说着取出一把玉刀,有些兴致缺缺地道:
“这是身服丹,分别对应心志的五个穴道,乃是古术修的路子,还请道友割开皮肉,把这丹药塞入,再用秘法把皮肉封闭起来。”
他看看几人惊讶的面容,解释道:
“这丹药上都刻录了微小的阵法,待到一会儿入了我道的【宁清玄转大阵】,受大阵牵引,自然会通通化开,辅助着消除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