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容易!”
李渊蛟答了一句,路垦虽然五百多岁,却还是一副中年模样,正当年富力强,显然寿命高达千年,羡绝旁人,路垦叹道:
“道友说得不错,我等妖物寿命虽然长,却有几个能活得久的,没有背景的早早被抓去杀了吃了,我等算是有背景,也不过是明码标价的货物罢了。”
李渊蛟暗自点头,忖道:
‘看来这些妖将大都明白得很…只是无能为力。’
路垦笑了笑,客气地道:
“我还未开化之时,随蕈林原上的鹿群修行,那时青池才刚刚立宗,袁氏不过立足蕈林原几十年…后来蕈林妖洞被袁氏所破,我便来了大黎山。”
“大黎妖洞中本有一位是我的至交,故而几百年来托他保全,后来他突破紫府失败,身死道消,我便被放下来为妖将,也当了几十年了。”
这鹿妖虽然活得久,却大都在林中修行,看起来没有太多心计,健谈得很,李渊蛟拱拱手,答道:
“原来道友在洞中还有背景。”
“哪里的事!”
路垦摇头,开口道:
“道友…在下说句不好听的,贵族的剑仙也曾效力青池,如今能得青池庇护否?洞中也是这般,更要残酷得多,若非我自请出洞,恐怕迟早要被分食。”
李渊蛟点点头,听闻他足足有五百岁,顿时起了心思,连忙问道:
“道友也晓得…四百年前的大战?”
“震动这样大,我自然是晓得的,故友一个个凋零,如今知道这事情的也不多了。”
路垦点头,看着李渊蛟期盼的眼神,答道:
“金羽宗、青迟门围杀那李江群,打得日月无光,筑基修士围得水泄不通,结阵封锁太虚…青迟魔门成立五百年,唯独此战竭尽了全力,动摇了根本。”
李渊蛟皱眉道:
“不是三宗七门?”
“三宗七门?”
路垦愣了愣,道:
“怎么可能!自然不是…修越与雪冀应不曾出手…玄岳与长宵更是后来才成立,除却站在李江群这一侧的陵峪门,只有金羽宗与青迟魔门联合鸿雪、离炽、戊竹三门罢了。”
“道友请详述!”
李渊蛟连忙追问,路垦点头道:
“当时打得日月无光,金羽、魔门还好些,鸿雪、离炽、戊竹三门的真人被洞骅真人杀得所剩无几…那戊竹门真人足足逃出万里,遁到了东海之上,同样吐血暴毙,便宜了东海修士。”
“鸿雪门幸存下来的真人得了洞骅真人的仙剑,却同样在半路身亡,仙剑自此不知所终,一度让江南江北的修士四处寻找,浮想联翩。”
路垦心有余季,低声道:
“洞骅真人虽死,却让三门道统灭绝,青池与金羽恐惧百年,当真算得上天骄了。”
李渊蛟消化了这消息,低声道:
“只是…为何要杀李江群?”
“谁能想得到呢?”
路垦摇头,面上满是疑惑,答道:
“明明李江群是自顾自在湖上修行,金羽与魔门时不时还求到他头上,洞骅真人都很是客气地帮了…一时传为美谈,一夜之间就翻了脸!非要他死不可!”
这鹿妖叹了口气,答道:
“紫府、金丹修士的心思,又哪里是旁人能读懂的?就像这魔灾…一众江南紫府眼睁睁看着…谁知道打什么主意。”
李渊蛟暗暗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
“洞骅真人用的什么法器?”
“还能是什么!”
路垦笑道:
“当然是剑…”
“仅有一剑?”
“仅此一剑。”
路垦点头回答道:
“一剑斩得紫府暴毙,神通消弭,斩得大黎山落叶如雨、望月湖水升三尺。”
“我那时不过练气,印象极深。”
路垦顿了顿,面露难忘之色:
“洞骅真人已经是紫府巅峰,一夕身死,海内三夜不见明月,天空乌黑如墨,我足足三夜不得修行,躲在洞中,唯惊恐而已。”
‘不见明月…’
李渊蛟心中一松,惋惜道:
“这等天地异象,恐怕离金丹不远了。”
他嘴上附和着路垦,心中疑惑:
‘仅此一剑…仙鉴当真不是洞骅真人李江群的法器!如若是月华元府之物…除却李江群…难道还有别人?’
又与路垦聊了几句,李渊蛟心不在焉,嘱咐道:
“我那【血暾果】道友帮着寻一寻,若是能找到一枚,我家必有酬谢!”
“放心…放心…”
路垦满口答应,李渊蛟点头道:
“道友尽管尽力去找,我家不只需要一枚,不必担忧。”
路垦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连连点头,李渊蛟这才驾风离去。
李渊蛟腾云驾雾离去,路垦松了一口气,坐回位上,看了看面面相觑的手下,摆手道:
“都散了吧!”
一众小妖拜别,路垦看着李渊蛟不曾动过的果酒,添回自己的玉杯中,啜饮一阵,狐狸便驾着妖风自远而近,停在跟前。
“见过公子!”
路垦连忙下拜,白榕狐则无趣地摇头,答道:
“还有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义父一死,你我都没了靠山…不过是在此地苟延残喘罢了…”
路垦低声,答道:
“公子只要突破筑基,便可以得狐族白姓,重回妖洞,莫要妄自菲薄…”
白榕狐不接他话茬,往树下一躺,两腿搭在桉上,转了话题问道:
“那李渊蛟如何?”
路垦思量一阵,答道:
“我见过的妖类不少,却很少跟人打交道,只觉得此人与蛟蛇相类,不好得罪…被惦记上更是难受…最好与之为善。”
白榕狐甩了甩尾巴,答道:
“好在你不吃人,又有我的情面在,他不会动你…等我闭关,你好自为之,多多配合着。”
路垦点点头,白榕狐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这十几年我修行飞快,已经可以选个日子闭关,突破成功便最好,若是失败,你性灵完好,便投入李家门墙罢…”
话音刚落,他已经迷迷湖湖睡过去,路垦坐回桉上,抿起果酒来,沉思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