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雷霆之声正在云中传来,从山顶上的乌云之中弥漫,很快传递至波涛汹涌的湖上,可来来往往的修士却习以为常,匆匆地从山下飞过,连头也不曾抬。
山间却被汹汹的紫火覆盖,那一道洁白的小瓶悬在空中,做倾倒之状,瓶口坠落出片片光明,火煞夹杂,往底下落去。
另一侧则悬浮着十八枚铜金之盒,色彩沉厚,在空中轮流浮动,其中的灵雷一一升腾而出,依次第落下,统统落入那二指之中。
光明与雷火交织,夹杂着火煞迸发,通通被神通收纳,落入那沉沉的巨阙台中。
便见台中矗立着一大殿,广五间,深三间,八道内柱,美轮美奂,金红交织,光辉交映,而那雷火与光明火煞一同收入殿中,化为一雷火交织的旋转漩涡,席卷着这片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便见巨阙庭一震,那矗立在高处的大殿光彩纷呈,散发出阵阵神妙,男子睁开金眸,吐出口火煞来。
“【帝岐光】炼成!”
那十八枚铜盒一一落下,天空中的【玄纹瓶】也收敛光采,不再倾泻光明,轻飘飘落在桌案上,李周巍心念一动,此物便一跃而起,落往山间的煞泉之中。
而十八枚铜盒仍有九枚闪耀着雷光,显然并未用尽。
李周巍屈指一算,只不过去了九月而已。
“【帝岐光】虽然复杂,可对我来说也不算难,更何况有无休止的光雷火煞供应…”
他足足取了十八道灵雷来,可这术法对灵雷的需求本就不高,哪怕更多的消耗是在迅速推进术法进度,最后也不过用去九道。
随着李周巍吐出火煞,眉心之处微微明亮,一点光明的稍纵即逝,沉入深处,种种奥妙涌现心头。
虽然同从巨阙起、眉心出,与【上曜伏光】的【神耀满室】不同,【帝岐光】的形容是【岐光流离】,一经催动,可从眉心处放出道道光电,数量繁多且速度极快。
“算是把笨重的缺点给弥补上了部分…”
他心情好了不少,让人将铜盒收下去,便见李阙宛上前来报。
李周巍目光炯炯,上下扫了一眼,颔首道:
“修为浑厚,灵识凝实,眼前的修为已然稳固,可以服下丹药,突破后期了。”
李家有箓丹加持,修行的每一阶段相当于少去了一个小境界,胎息、练气还好些,筑基、紫府简直立杆见影,李阙宛明白他说的丹药指箓丹,会意应了:
“晚辈来禀报…前些年诸多外姓闭关冲击筑基,却大多不能成,一一陨落…不过前些日子总算是好消息,安家的安玄心、安玄统先后突破筑基了。”
李周巍自然是知道的,这个时间点闭关等的大多数是一些老人,本就是天赋不好,功法不佳,几率自然低,而后起之秀的成功率反而大,无疑是个好消息,点头道:
“安家血统果然不简单。”
却听着李阙宛婉声道:
“除去此人,倒还有一位山越,本早有了冲击筑基的资格,从族里求了同气的功法,花费时间转去一身法力,闭关许久,一年前侥幸成就,叫狄黎由解,一直想来拜见叔父,只是不敢惊扰…”
李周巍多了几分讶异,答道:
“我知道他…他天赋不佳,只有一个努力可言,倒是运气好…竟然能突破筑基!”
“也是老人了,便见一见罢。”
李阙宛才点头退下,狄黎由解还未来得及上来,已经有一位等待多时的绛袍青年匆匆上山,在他面前拜了,恭声道:
“孩儿已经去过蕈林原,赶来向父亲复命!”
李周巍立刻抬眉,全神贯注听着他把前后的经历通通讲了。
“晶卤、白鹤、交蛇、水火…”
栀景山上光明闪烁,白花如浪飘飞,听着李周巍神色凝重道:
“『真炁』…”
“禀父亲,正是『真炁』!”
李绛迁话语之中尽是猜忌,低低地道:
“此人眉骨圆起,短眉精目,威势非常,身具修仙证道之气象,却有武平一方之野心,杨氏所图谋,昭然若揭。”
李周巍低眉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道:
“不是寻常人物,可能是遁去的那一只妖邪所化!”
『真炁』之位的天武真君曾经在洞天之中留下过三件衣甲,用以镇守【安淮天】,后来安淮天落,三件衣甲已然变化为三道金性。
这三道金性中有两道分别被长怀、紫烟所得,余下一道遁入太虚,顷刻之间化作妖邪,害了一位南海的紫府,出身乃是静怡道统,也就是那位玄怡道人的同门。
而金性一旦变化为妖邪,最后就只能由阴司来管束,杨氏与阴司向来不清不楚,如今诞生出个真炁的人物,恐怕就是阴司所得的『真炁』变化!
李绛迁默默点头,李周巍低声道:
“靖平越国…好大的本事,好准的时机。”
如今的越国是个何等的天下?三宗七门逐一崩溃,衡祝、紫烟、鸺葵一同避世,长霄遁隐,青池连个主持的真人都没有…
如今出来了个杨浞,还有谁制得住他?
李周巍手中持着金简,轻轻敲击着桌案,心中将一道道脉络理清,越发分明了,静静地道:
“杨浞的踪迹不是一日两日了,宁婉必然早有察觉,难怪隋观一走,她干脆丢了青池,躲着闭关…也是惹不起了!”
李绛迁目光沉沉,低声道:
“在孩儿看来,这谋划不是一天两天了…身在江南,我家的魏李血脉,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杨氏,当年杨天衙之事,就是伏笔,隐隐约约透露…也是为了今日我家安心放人过去,不去干扰杨家的大事!”
“嗯……”
李周巍扫了他一眼,答道:
“至于你们说…我与他是一般的人物…却不准确。”
“我不过是果位移目青睐,他却很可能是一份天武金性专爱,指不准就在身上、在升阳里,与妖邪也无异了,背后又是阴司撑腰,天下恐怕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可…”
李绛迁目光渐沉,低声道:
“既然如此,我家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