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坏种

停车场离餐厅很远,林秋宿乖乖跟在谢屿身后,保持半米远的距离,时不时抬眼偷偷观察对方。

 谢屿长得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七,腰背很直但没有显得太板正,整个人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散漫,轮廓线条紧实流畅……

 以及脸色看起来不错。

 坏东西,得逞了当然开心了。

 林秋宿在心里这么说着,懊恼地撇撇嘴。

 而谢屿顺利接到目标,和林观清说了进展,顺带威逼恐吓。

 谢屿:[这位弟弟怎么和你完全不像?看着可怜弱小又无助。]

 谢屿:[你要是违约,我这儿能为所欲为地撕票,还可以欺负他、压榨他、惹他哭……]

 林观清忍无可忍:[你是狗吧?]

 谢屿立即要挟:[行,骂上司?遭殃的可是你亲弟弟!]

 他打完字点击发送,心说该不该该找个机会来示威,证明下自己不光嘴上逞能。

 另外一边,林秋宿被机场空调吹得发抖,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前面的谢屿忽地停住,林秋宿没注意到,险些一脑袋撞上去。

 他匆匆止住步伐,鼻尖已经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气味离近了才能嗅到,应该来自于衣柜里的香挂,是很干净的木质调,让林秋宿想到冬末春初的森林。

 思绪没飘一会,他急忙回神,往后退了几步。

 谢屿转过身,撩起眼帘看着林秋宿:“怎么感觉你很紧张?搞得好像在跟我参加相亲。”

 他的声音与气息很贴近,清清爽爽,语调带着点恰当好的玩世不恭。

 林秋宿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个劲地摇头否认。

 谢屿道:“那你是把主播散布的八卦听进去了?”

 林秋宿懵懵懂懂:“哪个?”

 “小道消息不是讲得有板有眼么?说我拒了很多好友申请。”谢屿颇为记仇。

 他似笑非笑地问:“在怕我找你搞同性恋?”

 林秋宿怔了怔,耳根发红地说:“我没害怕!”

 ……不对,这怎么听上去有点怪?

 可是不否认好像更奇怪。

 谢屿若有所思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所以是因为认生,跟我难为情吗?”

 林秋宿感觉谢屿不问出个答案来,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于是蔫巴巴地承认。

 “你就当我是吧。”他表情麻木地回答。

 之后林秋宿胡思乱想,琢磨了下刚才的对话,忽地捕捉到重点。

 他压不住好奇:“你好像蛮懂相亲的呀,参加过吗?”

 谢屿顿了顿,道:“小林同学,原来你喜欢看热闹啊?一提这种事就变兴奋。”

 兴奋这个词被特意放慢了语速念出来,林秋宿想说自己哪有这样,然而谢屿话锋一转。

 “还是说你想跟我牵红线?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没?”

 林秋宿:“……”

 就凭眼前人的臭屁程度,他预言,相亲也救不了谢制作。

 只是谢屿毫无收敛的自觉。

 身边的林秋宿表情空白,已经不吱声了,谢屿也没闭嘴,自顾自说下去。

 “不好意思,我对这种事没兴趣,再惦记也得被晾着了。”

 林秋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盯着机场的瓷砖走神。

 他想着,谢屿看起来光鲜亮丽,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

 怪不得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林观清玩一起去的,能是什么正经人?

 自己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是不是会被污染啊?

 林秋宿初来乍到,即便性格独立活泼,也难免胆怯,之前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里。

 但此刻,他被几句拌嘴搞得不知道该哭该笑,莫名消去了许多局促不安。

 黄昏的光影下,漂亮的眼睛暗落落转动,林秋宿发现谢屿虽然挡着半张脸,可回头率颇高,不少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会神色惊喜地扭头扫他一眼。

 他一开始落在后面,现在不自觉走在了谢屿身旁,跟着瞄了下对方。

 然后目光相撞,被逮了个正着!

 谢屿道:“再看收费了。”

 小林同学尚在青春期,被人戳破觉得很丢脸。

 他回答:“我只是随便瞧瞧,没有看你!”

 接下来,他连余光都不肯给谢屿,而谢屿丝毫不觉受挫,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上的车钥匙。

 一刻钟后,两人晃悠到停车场。

 谢屿的车很有辨识度,远远望去就能一眼注意到,存在感高得和主人如出一辙。

 有几个路人特意停下来拍照,林秋宿还听到有个男人感慨。

 “大都市的有钱人就是多,妈的,买这车的是不是拆迁分到过两栋楼……”

 对方嗓门很响,林秋宿确定谢屿肯定也听见了。

 不过这人对外界的羡慕和曲解没任何反应。

 大概从小到大总被视作天之骄子,对鲜花掌声早已稀松寻常,也不屑于理会误解。

 谢屿道:“包给我,我放后备箱。”

 林秋宿听话地将双肩包递给他,然后没有急着上车,杵在一边没动。

 他往常习惯了拘束,谨慎地考虑该挑哪个位置。

 第一次见面尴尬得要命,不如自己主动离远,最好眼不见为净。

 于是他询问:“我可不可以去后排?”

 “林观清拜托我暂替当你哥,没让我上岗做司机。”谢屿驳回。

 林秋宿沉默半秒,听话地开了前排的车门,略微笨拙地系好安全带。

 这辆amg gt63s通体黑色,在车圈有西装暴徒的绰号,起售价两百多万的豪车对内饰很讲究,交在谢屿手上保持了原模原样,没有任何挂件点缀,也不放零食糖果。

 无线充电器是单人的,后座丢了只孤零零的篮球,四处透着单身狗的气息。

 “晚饭想吃什么?”谢屿道。

 他一边说,一边把口罩摘下,露出俊气的下半张脸。

 之前主播频频感叹island的年轻,林秋宿没有什么感受,现在却同样在心里讶异。

 这种年轻不是源于岁数小,而是意气蓬勃又凌厉,淬火一般锐利。

 林秋宿道:“都可以,我不挑食。”

 谢屿向来随性又自我,听林秋宿这么讲,便不再多问。

 他计划好返程路线,熟稔地将车开向环城高架,往市中心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