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也不太能。老赵,你先回去吧,天随时可能亮,屋里湿就湿点,你忍一忍。”曾羽鸣假装没识破,连口气都变好了,以免激怒门外的东西,
“你以为我是怕湿吗,是那个水有问题,很可能是淹死来莹的河水,不尽快关闭水阀,谁知道来莹会不会顺着那水进入我房间!”
“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曾羽鸣真心的,“但我不能开门,也请你理解我的处境。”
“理解个屁!”门外一声咒骂,随之而来咣当一脚。
“砰——”
两米篮球运动员的一脚,古色古香的木门连同门框一起阵亡,轰然拍倒在曾羽鸣屋内。
曾羽鸣缩在柳木圈椅上,瞪大眼睛看门外。
赵青澍收回猛虎之腿,伫立在等高的门洞那儿:“是你跟我过去,还是你被我拎过去,自己选。”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没了门的阻隔,两位雇佣兵四目相对。
曾羽鸣咽了下口水:“真是……老赵?”
“废话!”浑身湿透、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的赵青澍,又狼狈又暴躁。
曾羽鸣反而有点信了,微微松口气:“操,跟你组队真是倒了血霉。”
被迫走出房间,曾羽鸣还不忘跟赵青澍讨价还价:“最多十分钟啊,十分钟搞不定,我马上回来。”
赵青澍:“门都没了你还回?”
曾羽鸣:“是门没了又不是屋没了,不影响完成任务,而且门没了更好,谁都别想隔着门再装神弄鬼。”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叁零伍房前。
“门怎么关了?”赵青澍推了两下,没推动,皱眉咕哝,“我出来的时候留门了啊。”
“别告诉我你也没带房卡。”曾羽鸣随口吐槽完,突然又希望赵青澍真的没带,因为这种“无缘无故门自己关上了”的桥段,分明是危险预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俩,也许鬼已经顺着河水进了叁零伍。
“砰砰砰——”
赵青澍用同样招数,连踹三脚,可房门纹丝不动。
曾羽鸣沉默,这都不用什么预感什么直觉了,同样的木门自己那屋的都挨不住赵青澍一脚,现在的叁零伍挨三下都没事儿,毫无疑问,赵青澍猜对了,他房间里冒出的水绝对有问题。
“砰砰砰砰——”赵青澍却不信邪,踹起来没完了。
曾羽鸣拦不住这大体格,只能口头劝:“你先别急,万一激怒里面东西怎么办,咱们现在先……”
“别他妈踹了,”门内突然传来暴躁怒吼,“有病啊,再踹我也不可能给你开门——”
曾羽鸣僵住,那声音分明是赵青澍!
可如果屋里是赵青澍,现在自己旁边踹门的又是谁……
随着门内怒吼,身旁的人竟真的停下了。
毛骨悚然的曾羽鸣,用余光偷偷瞄,只能看见他收回腿,站在自己身旁一动不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冷汗顺着曾羽鸣的脸颊往下淌。
终于,那身影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突然弯腰凑到曾羽鸣的眼下。
猝不及防,贴面杀。
一头漆黑惨淡的长发,一张泡白发胀五官变形的死人脸,对着曾羽鸣咧开嘴,一直咧,咧到上下颚几乎将脸扯烂。
“啊啊啊啊——”曾羽鸣大叫出声,既是人在害怕时的本能,也是借机发泄恐惧,同时再害怕大脑也没短路,飞快转身往自己房间跑,一边跑一边调出旅途信息物品格。
旅途信息:曾羽鸣成功使用【银子弹】,让那些苍白的、英俊的、灵魂永远孤独的吸血鬼,都安息吧。
……这是鬼,不是吸血鬼!
旅途信息:曾羽鸣成功使用【安全的蚊帐】,放心,只要你在这白纱幔帐之中,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是没有人,有鬼啊!
一连试了两个,有攻击有防御,都不行,曾羽鸣已经跑回自己的叁零捌,但背后的鬼也跟进来了,鬼没有影子,却带着遍体生寒的凉气。
曾羽鸣物品格里那么多道具,但可以毫无疑问对鬼起作用的没几个,他原不想在这里就浪费掉一个,主线才5%,这时候就用掉了,后面怎么办?可抛出的其他道具都毫无效果,还是先保命吧。
旅途信息:曾羽鸣成功使用【八卦镜】,日月光,鬼慌慌,妖魔邪祟莫进房!
叁零捌门洞上方瞬间出现一面八卦镜,与此同时,叁零捌原本打不开的窗户,“砰”一声被夜风吹开。
细雨里微弱的月光照在八卦镜上,又从镜面反射到曾羽鸣背后。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的哀嚎。
曾羽鸣屏住呼吸,向后转身。
惨白肿胀的女鬼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全身上下都被八卦镜反射的月光笼罩,冒出灼烧般的白烟。
她痛苦地向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在地上留下一串泥脚印。
这就是艾维看到的“鬼脚印”?
那眼前的女鬼,是来莹?
有了八卦镜的不断逼退,曾羽鸣的心里稍稍有底,加上女鬼有了“不幸落水的女孩”这一层身份,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虽然他仍是不敢看对方的脸。
可是来莹为什么要缠上自己呢?八个人里,抽到最凶签的是武笑笑,阳气最弱的肯定是不断崩人设的方遥,就连艾维的阴阳眼和罗漾的热衷作死都比自己更有吸引鬼的潜质,为什么偏偏来莹找上自己的门?
眼看女鬼就要退到门洞外。
曾羽鸣忽然脑中一闪。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是老道的解签。
那么反过来,如果不行好事,或者衡量利弊再做选择,是否就会遭到报应?
比如……丢下武笑笑,回到自己房间明哲保身。
“轰隆隆——
窗外夜空突然几声闷雷,闪电光芒掠过屋内。
已经退到八卦镜下,只剩一步就可以到叁零捌房间外的女鬼突然定住了。
曾羽鸣心里一凛,下意识抬头看八卦镜,却发现八卦镜一片暗淡,反光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回头看窗外,一片乌云正好遮住月光。
没有月光的八卦镜,就是一块废铜。
完了。
这是曾羽鸣心中闪过的最后两个字,因为他没机会再使用别的道具了,急速反扑的女鬼已经来到跟前。
一阵阴风过后。
曾羽鸣翻出叁零捌的窗户,下坠三层楼的高度,重重砸在天井之中,正落在不久前才见天日的井口旁边。
凌晨4:42,叁零壹房间。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方遥,没遇见什么太奇怪的事,只是当他关门后在屋里绕了两圈,正研究木架子床上的雕花是福禄寿喜还是梅兰竹菊时,条案上的笔墨纸砚自己动了。
墨块悬浮于砚台之上,细腻研墨,毛笔飞起,轻轻蘸取,宣纸铺开……一切的一切,就像有个看不见的文人正有条不紊忙碌着。
方遥立刻放弃雕花床,饶有兴趣围观过去,那墨是朱砂红,写在宣纸上恍若字字泣血——
子系中山狼,
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
一载赴黄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