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雷摇头,说:“不是更相信,是我小时候就信,觉得我爸妈那种就是最好的爱情,后来他俩不爱了,我挣扎过几年,还是选择继续相信。”
武笑笑:“为什么?”
于天雷:“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完美爱情的可能性还有1%,不信,那就真的100%绝望了,多可怕。”
武笑笑:“……”
于天雷:“?”
武笑笑:“你的思考回路真跟别人不一样。”
于天雷:“但是很招人喜欢对吧?”
武笑笑:“谁给你的自信……”
于天雷:“你笑了呀。笑,就是对我健康性格、优秀爱情观的最好肯定。”
武笑笑再忍不住,噗嗤乐出声:“嗯嗯嗯,你可完美了。”
默默围观的太岁神:“……”为什么每一个围观视角,都让他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清晨六点,旅途计时12:00:00(时钟06:00:00),孙茹终于回来了。
于天雷和武笑笑是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惊醒的。也不怪孙茹,任谁一开门,发现客厅一片打斗狼藉,再开卧室,发现两个“邻居”背靠床边坐在地板上打瞌睡,床上还躺着自己闺女,都会想要报警。
于天
雷睡得沉一些,惊醒后半天没缓过神,还是武笑笑立刻没了睡意,顾不得爬起来,直接在孙茹的尖叫声里,用同样声嘶力竭、不逊于对方激动的声音大喊:“骆光明昨天晚上回魂了——”
她没指望孙茹真能听清自己说什么,只是想用声高把对方吼住,显得自己和于天雷的“私闯民宅”理直气壮,没那么心虚,当然如果能吓到对方,别再持续恐怖尖叫更好。
万没想到孙茹不仅一瞬安静,因熬夜憔悴的脸色也刹那发白,颤抖着嘴唇问:“你说……什么?”
这一问却反而让武笑笑认定,女人听清了,不仅听清,而且十分在意,在意到甚至可以把两个“邻居”不请自来闯空门先放到一旁。
“骆光明,那个死在九楼楼梯间里的研究生,昨夜是他的头七,他回得直接又骇人,目光紧紧盯着女人的脸。
孙茹的浓妆经过一夜已然花了,口红也掉色得差不多,没有补涂,嘴唇露出没那么健康的黯淡底色。听完武笑笑的话,她果然眼神瑟缩一下,虽然只是刹那,却流露真实恐惧。
武笑笑“测试”成功,愈发笃定自己的直觉没错——正常人听见这种事,第一反应大多会嗤之以鼻,什么头七,什么回魂,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孙茹这种一上来就相信了并真真切切害怕的,要么是像金铭锋一样,唯爱封建迷信,要么就是……心中有亏。
老话还是有道理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妈妈!”孙童彤被吵醒了,一睁眼看见自己母亲,忙不迭从床上下来,直直扑过去。
孙茹从恐惧里刹那抽离,张开手臂把孩子抱进怀里,一边紧张查看一边又带着难掩的生气暴躁:“他俩没对你做什么吧?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一个人在家,无论谁来敲门都不能给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检查孩子的心是急切的,可检查手法又是粗鲁的,孙童彤不知是被弄疼了还是吼怕了,哇地一声哭出来。
睡眼惺忪的于天雷终于完全清醒,然后就看不过去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走上前想阻止:“你干什么,轻一点,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哪知他手还没碰到小姑娘呢,孙茹就一把将孩子扯到身后,扯着嗓子骂:“别他妈碰我孩子!你们立刻从我家里滚出去——”
她发疯般地大吼大叫,比刚进门的时候还要更加激动,情绪崩溃得根本毫无预兆。
于天雷被吓了一跳,他只是想让孙茹对待孙童彤温柔一点,可孙茹表现得就像他要抢孩子。
忽然间,于天雷想起孙茹的身份信息是“离异”,但信息里却没说孩子的父亲现在哪里,难不成……孩子父亲来抢过孩子,所以孙茹对于有人想抢走自己孩子才这么应激?
于天雷这完全是凭空的脑洞大开了,武笑笑那边则更务实一点,原本她想用骆光明回魂的事吓唬住孙茹,趁机逼问,说不定孙茹会在恐惧之下露出破绽,但现在看,安抚好孙茹反而是当务之急,否则什么有效信息都别想问出来。
“你别激动,听我说,
”武笑笑缓了语气,迅速解释自己和于天雷为什么会在此,“昨天真是骆光明头七,住在八楼的金铭锋你知道吧,就那个特懂玄学的网约车司机,他跟我们住户委员会说死在楼道里的研究生会在昨夜回魂,让我们家家户户都小心,还给了我们一面八卦镜……”()?()
说着,武笑笑干脆把八卦镜拿出来亮给孙茹看,用实物增加陈述的可信度:“我们当时躲在超市,就是从这面镜子里看到了回魂的骆光明,他袭击完超市,就来了你家……”()?()
孙茹紧紧搂着孩子,在武笑笑温和的声音里,大吼大叫慢慢停了,但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直到童彤挣扎着在母亲怀里抬起头,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姐姐是好人,他们打走了坏蛋,还有奶奶,奶奶也一起打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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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茹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奶奶?”
“住在你隔壁的王桂香,”于天雷接口,同时不着痕迹向后退了退,拉开与母女的距离,以免再刺激到孙茹,“她不光把房子留给了你们,还在你夜里出去的时候,过来陪着童彤玩,”顿了顿,于天雷狠心又刺激了对方一句,“她比你更疼孙童彤。”
二十分钟后,把女儿重新哄入睡的孙茹从卧室里出来,关上房门,再一次看向客厅里还没离开打算的不速之客。
相比刚回来时,她现在的情绪稳定多了,关门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仿佛从她身上消失了,此时的孙茹慵懒,憔悴,还带一点玩世不恭的自嘲。
她淡淡吐出烟圈,随意抠着指甲上斑驳的红色甲油,和于天雷、武笑笑说:“晚上喝得有点多,刚才酒还没醒,失态了。”
于天雷和武笑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都是。
一个神经紧绷、情绪极易失控、紧张女儿却又没办法好好照顾女儿的母亲,带着一身夜生活的气息,这就是孙茹展现给他俩的。
可他们无权评价别人的生活,何况难得孙茹情绪稳定下,剩下孙童彤被附身袭击他们俩,到后来王桂香出现,连王桂香劝骆光明放下执念的细节都没遗漏。
孙茹沉默听着,其间没说一句话。
于天雷讲这些是希望孙茹相信他和武笑笑过来帮忙的善意,但武笑笑还有第二个目的,就是想以此从孙茹这里打听出更多信息,所以她没有放任孙茹的沉默,反而在讲完之后紧接着问:“为什么骆光明不去找别人,偏来找你家?”
这话把于天雷都听愣了,刚想说不是因为自己教了孙童彤用麦克风才……却被孙茹先声打断。
女人皱眉看向武笑笑,神情不善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骆光明,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武笑笑:“不关你的事,为什么找上你家?”
于天雷疯狂给武笑笑使眼色,你倒是看看我啊,找上这里不是因为我手欠动了麦克风吗……
孙茹:“鬼这玩意儿还不是逮着谁就祸害谁,可不是
每一个鬼都明白冤有头债有主。”()?()
武笑笑:“……好吧。”()?()
孙茹似没料到武笑笑这么痛快结束话题,一时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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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笑笑却紧接着说:“昨天晚上王桂香的三个儿女来了。”()?()
孙茹变了脸色,不同于之前极力隐藏恐惧,此时她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他们来干什么?”
“要房子,”于天雷终于能配合上自家队友了,一唱一和,混合双聊,“说你为了房子害死了他们的妈。”
“放屁!”孙茹烦躁地撩一把头发,“有能耐让他们去法院告我。”
“所以真是你用爱心照顾孤寡老人,最终王奶奶深受感动立遗嘱把房子给你了?”于天雷努力描绘得温情脉脉。
收获孙茹一个鄙视眼神:“你信吗?”
于天雷看着女人手上快烧到尾的香烟,诚实摇头:“有点难。”
“我照顾她?”孙茹说完自己都乐了,而后话锋一转,“她照顾我和孙童彤还多一点,那就是一个又不服老又爱多管闲事的老太太,你问她为啥把房子留给我,我还想知道呢。”
女人说着起身,走到窗台,那里放着一个小烟灰缸。
她把烟屁股在里面按灭,掏出手机,划了几下,立到窗台上,又重新点燃一根烟,搭在烟灰缸沿上。
细长女士烟的白雾一点点模糊了旁边立着的手机屏,乍看,就像一个正在燃香的供桌。
过了几秒,于天雷和武笑笑才看清手机屏里的照片,一个银发苍苍的小老太太,坐在阳光下的轮椅上,穿着整洁优雅,精神矍铄,完全没有年迈的衰弱与死气沉沉,不知被什么逗得捧腹,相片抓住了她哈哈大笑的瞬间,逗趣得像个孩子。
没有香炉,那就点烟,没有遗照,那就放手机照片。
孙茹在用自己的方式祭奠王桂香。
“一个破房子,我还不乐意要呢,卖都卖不出去,值几个钱?”女人没有转身,只窗户玻璃上应出一张憔悴落寞的脸,“我倒宁可她多活几年。”
于天雷和武笑笑没办法像方遥那样直截了当看图景,只能从昨夜的种种判断,王桂香对孙童彤的爱护是真的,再从与孙茹交谈的感觉上判断,女人对于王桂香也是有着某种情感的,可能是感激对方照顾自己女儿,也可能是同情对方那么大年纪,身体不便还坐着轮椅,明明有儿有女却过得像个孤寡老人。
“害死王桂香这条指控肯定是不成立的。”趁着孙茹再次进卧室查看女儿睡得怎么样,于天雷悄悄跟伙伴讨论。
武笑笑点头:“我也觉得,可能孙茹并没有照顾王桂香,她连自己女儿都照顾不好,但她和孙童彤的存在,本身对于一个独居的老人就是很大的慰藉了。以前我们家楼上就住着一个奶奶,我妈有时候做点吃的也会给她送去,我妈说人到老了最怕的就是孤独。”
“那三个不孝儿女还好意思过来争房子,”于天雷越想越来气,“他们要是对王桂香好,亲妈能宁可把房子留给邻居也不留给他们吗?”
毫无预警,两个人的吊坠就这样
投射了,却并非行程进度,而是一幕幕往日光影——()?()
“奶奶奶奶,你笑一笑,妈妈要给你拍照。”阳光明媚的公园广场上,孙童彤小大人似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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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轮椅上的王桂香笑得眼睛都没了,连连应。()?()
照片拍完了,孙童彤心满意足,开始在草地里疯跑。()?()
孙茹无语,又懒得追,只不时看一眼,确定孩子没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偶尔还要不耐烦嚷一句:“慢点跑,摔了我可不抱你——”
王桂香摇着轮椅来到女人身旁,不太赞同地皱眉:“对孩子你得多点耐心。”
孙茹撇撇嘴:“我性格就这样,改不了。”
王桂香从善如流:“行,你到了法院跟法官也这么说,看还能不能把孩子判给你。”
孙茹恼怒:“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年轻的没有尊老爱幼,年迈的也没有倚老卖老,如果不去看两个人的年龄差,这就像平辈的朋友在对话。
尤其王桂香,与武笑笑和于天雷想象中差距好大,他们以为是一个可怜的孤寡老人,然而在往日光影里,这分明是一个有气质有腔调人老心不老的女士,又优雅,又风趣。
她甚至怂恿孙茹再找一个男人:“你天天晚上出去,连个好男人都遇不着?”
孙茹翻白眼:“哪个好男人晚上去夜场混?”
王桂香犯愁:“也是。”
孙茹:“天天怂恿我,你怎么不说找个老头?”
王桂香:“你太封建了,老太太就一定要找老头吗?”
孙茹:“怎么着,你还想找年轻小伙?”
王桂香:“我没退休之前,在学校里追我的老教授不要太多。”
孙茹:“那你不还是一个没抓住。”
王桂香:“是没看上,我要找的是灵魂伴侣,宁缺毋滥。”
孙茹:“行行行,大教授,说不过你。”
王桂香:“我就纳闷儿了,我这八十岁的人都没觉得自己老,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怎么才三十就暮气沉沉了呢,这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社会现象。”
孙茹:“都退休了,就别天天惦记研究您那社会学了……”
光影到这里消失,王桂香在于天雷和武笑笑脑海中的形象,也彻底从一个孤寡无依的可怜老人,变成有文化有气质的社会学教授,耄耋之年,却心态超然。
围观至此的太岁神也诧异不已,他们最终结束旅途时,王桂香这条线也才10%,压根没机会看到光影里真实的王桂香,此时才发现,他们的想当然与旅途的真实面貌,有时可能天差地别。
投射屏最终定格在——
支线行程2/4:【王桂香的遗愿】(+20%,当前进度40%)
盒子寄语:我的房子我做主。
于天雷、武笑笑:“……”这遗愿的表达方式还真的很潮流。不过联想到光影里王桂香的性格,好像也很符合老太太的人设。
同时这寄语也让两人明白了,为何支线行程会在此处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