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119章 第 119 章(第2页)

    太后、陆晄前来,也并不是真的同林容商议,不过是一探虚实罢了。这番话毕,林容便实没有借口拦着太后见陆慎了,命宫娥服侍着她进去偏殿,瞧见那具颇多腐烂的尸体,哭了好一通,这才叫人伺候着回转。

    末了递给林容一封折子,道:“安丰王不接你的话,这是他的为臣之道,可是论人选,他的第三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你瞧瞧吧!”

    林容假意应了,亲送了太后出殿,这才拿着那折子,慢悠悠往内间去。

    见阿昭正安安静静坐在榻上摆棋谱,她是不懂下棋的,也并没有人教过她,只照着样子摆出来好玩罢了,陆慎盘腿坐在一边,手上把玩着一个青玉摆件,脸色已十分不好看了。林容立在阿昭身旁,见她小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叮了一个红疙瘩,打开匣子,替她抹了一点膏子,阿昭玩那棋子入了神儿,连头也不转一下。

    林容点点她额头,笑:“倒是对这个有兴致。”

    说罢往前一步,把那份折子递了过去,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不知安丰王三子,该选哪一个才好呢?”

    陆慎不答,把那青玉麒麟覆在小几上,稍稍抬头,见林容递了折子过来,那手背上还留着一点碧澄澄的香膏没有化开。

    他也不接那折子,只握着那手,指腹不自觉的按揉。

    阿昭还在这里,林容不像闹出什么动静来,只沉着脸去拧他,不料陆慎倒吸一口冷气,惹得啊昭凑着小脑袋过来问:“阿爹,你怎么了?”

    陆慎不答,只望着林容幽幽道:“你对旁人都是心善心软,只对我一个人铁石心肠。”

    阿昭偏着脑袋,压根听不懂,更为迷惑了,挠挠头:“阿爹?”

    到底是不想叫阿昭亲眼瞧见两人的龃龉,林容只淡淡抽回手来,到底没有理会他那些酸言酸语,只当做没有听见。

    一时,领着阿昭用了午膳,下晌时分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大长公主病了,今日便不进宫来了。上灯时分,沉砚也来回,太后召见了六部三省的重臣,又宣了武安侯进京来,同安丰王彻夜议政。

    林容在一旁陪着阿昭下棋,陆慎听了,默了半晌,吩咐:“知道了,退下吧。”

    就寝时,林容哄睡了阿昭,她这些日子一个人睡惯了,倒是不缠着林容。反倒是林容抱了她:“今日跟娘亲一起睡,好不好?”

    小姑娘望了望陆慎,摇摇头,小声道:“我一个人睡。”见林容不大同意的样子,又凑在林容耳边,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拱手:“求求娘亲了。”

    林容失笑,摸摸她的头,只得答应了。等阿昭睡得熟了,林容这才起身沐浴,掀帘上床。

    陆慎立在一旁,已除了外裳,只身着一身素白绫里衣,一副等着就寝的模样。

    林容瞥了他一眼,道:“回你自己的床去睡!”

    陆慎讪讪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床。”

    林容立刻坐起来,道:“好,我去别处。”

    陆慎只得站起来:“你睡吧,我去别处。”

    话虽这样说,可陆慎又哪里是这样的人呢?夜半,林容睡得迷迷糊糊,便见身边一沉,不知被什么人从后背拥了上来,这个宫里便只有一个人敢半夜上皇后的床,不用想也知道是陆慎,她皱眉,正要拍开他的手,便听得他在耳边低声道:“我想杀人了。”

    林容闻言眉心一跳,那手也顿住,缓缓放下,问:“谁?”

    陆慎双手搭在林容腰迹,下颌低着她肩窝上,那声音凉丝丝的:“江南一干世家自不用说,面似忠心,内藏反骨。京城里的陆晄、武安侯曹刿,倘若我真的死了,你跟阿昭母女二人,便会像今日这样被人拿捏。孤儿寡母、任人宰割。我打下的江山,这群鼠辈也配肖想染指?”

    林容仍由他抱着,默了一会儿,问:“要多久的时间?”

    陆慎回她:“不着急,再等等,看谁会跳出来,不过,最多一月也就料理干净了。七月,匈奴的使臣要来,谈得好与不好,今岁冬日,早晚是有一战的。”

    林容叫他这几句话说得,顿时困意全无,默了半晌:“你要亲征?”

    陆慎嗯了一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往上抚:“再没有旁人更适合了。”

    林容那心似乎又悬了起来,便听陆慎在耳边道:“我知道,你志在山川,在江州时便想走遍江南诸郡,编写一部药典来。等处置了这些人,你便去吧,冬日我亲征时再回,也并无不妥。”

    林容轻轻嗯了一声,叫他拥在怀里,身子簌簌地发软,她不知说什么话才好,末了,道:“不许派人跟着我,不许使手段骗我回来,更不许给我写信,也不许人给你传信。”

    陆慎应了:“我想叫你活得快活些,旁的都无足轻重。”

    林容软软地偏在他怀里,并不回答,忽地外面下起大雨来,那雨水霖霖,打在殿外的那一大片绿竹间,沙沙地,越显得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叹了一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

    陆慎覆身上去,望着那张妩媚鲜妍的小脸:“不然什么?”

    女子眼波盈盈,伸出一根削葱般的玉指,轻轻划过男子浓密的眉峰:“不然……不然我绝不理你了。”

    陆慎笑出声来,在那丹唇上轻轻一点:“好,绝不再理我了。”

    他静静拥着那女子,听着殿外绵密的细雨,竟觉得此时倒比床笫间缠绵更加他欢喜,他半坐在那里,直到天亮才闭眸浅眠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