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警察过来时, 戚纵正一点一点爬向叶清寒掉落的地方，本就受了伤的伤口满是砂砾，指甲很快劈裂流血, 但他依旧没有知觉一样。

 呆滞的眼只有一个目标。

 叶总需要他。

 他要跳下去救叶清寒。

 他承诺过, 他会永远保护青年，他说过的，戚纵坚定地一点一点爬过去, 骨头断裂的地方已经疼的发麻，殷红血液斑驳一地。

 渐渐的, 戚纵十指劈裂, 原先结实有力的手指此刻又脏又黑, 指甲上都是干涸的血液，直到半边身子都露在了悬崖边，才终于被一阵巨力拉开，

 是唐词，这个曾经意气风华的人如今就像死了一样,

 戚纵呆滞的瞳孔动都没动, 转过一个方向，木然的朝着下方而去，唐词不再拦着他, 他已经看不见戚纵了, 只痴痴看向悬崖底, 喃喃着，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我不信他会有事。”

 戚纵木然的眼珠子呆滞的动了动, 动作微弱的一顿, 眼中逐渐泛起光来，唐词咽下口中的血腥气，没有看他，他要等人来。

 叶清寒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

 医生和警察来的很快。

 医生都被戚纵的伤势吓了一跳，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将戚纵团团围住，准备将他抬上担架，戚纵却一转身，从担架上下来。

 他要守着叶总，守着青年。

 “哎，你这人——”

 医生想拦住他，戚纵木然推开他，医生以为唐词和戚纵是朋友，想让唐词劝劝，唐词却看都没看戚纵一眼，他只顾得上求警察。

 警方将这里拉了起来。

 唐词猛地推开医生，跌跌撞撞爬起来，眼中逐渐亮起微弱的光，就像是终于看见了一颗救命稻草，他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警察身上，

 他指着叶清寒掉落的地方，拽着他们的衣服，眼中疯狂的希望不敢让人打破，

 “是这里，就是这里，救人，你们赶紧救人。”

 “你们快一点，快点，他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快点啊！”

 唐词已经濒临疯狂了。

 他固执的指着叶清寒出事的地方，一遍又一边要求他们救人，有人呵斥着拉开了他，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唐词逐渐什么都听不清，紧绷的神情如今只有一个意识，

 ——救人。

 ——救叶清寒

 唐词甚至有些恍惚，为什么还不下去，为什么围着他，他紧紧抓着一个人，

 “为什么还不下去，快下去，快点啊。”

 被他抓住的人态度怜悯又温和:“您先冷静，我们已经安排人去营救了。”

 有人救了。

 叶清寒有救了。

 唐词终于松了口气，叶清寒一定会没事的，紧绷的精神一朝放松，唐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医生赶紧将唐词送上救护车。

 又看向另一个人。

 戚纵神情木然呆滞，像是感觉不到痛觉一样，呆呆坐在悬崖边，但医生一眼就看出这人伤势的严重性，按理来说这样重的伤，他早该昏迷了，残留的意志力让他只知道守在这里。

 几个医生对视了一眼，用了两针麻醉剂，才终于将这位病人麻醉带走。

 ……

 ——叶清寒死了！

 知道这个消息时，顾启关面色煞白，大脑被重击一样一片空白，几乎站立不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呆呆愣愣，一时间竟不敢相信，手中的东西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在此之前他还在忙碌着给叶清寒收集新公司的市场信息和资料，他还记得叶清寒对自己说过，离开唐氏会，他会重新成立一家新公司。

 “怎么可能……”

 明明，离开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啊。

 他疯了一样赶往医院，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清白冰冷，冰冷的想雕塑一样没了气息的尸体。

 斯文禁欲的眉眼依旧，那双紧闭的凤眼永远都不会再睁开。

 顾启关曾经很喜欢海，他喜欢海底的幽暗和一闪而逝的极光，当初，叶清寒那双含着冰萃极光般的凤眼让他心神晃动。

 可这一刻，顾启关突然恐惧起了海水。

 它吞噬了青年那条鲜活的生命，曾经的一切规划和憧憬都被深海吞噬。

 顾启关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叶清寒没出事，他没有死，他不过是出去散散心，等心情恢复好了，他就回来了，可再怎么看，躺在那里的依旧是那张毫无气息却熟悉万分的面。

 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取掉。

 他茫然又恍惚，空茫茫地回头张望，他迫切寻找着和自己想法一样的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叶清寒呢？”

 他想笑，不可能是叶清寒，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冲劲有野心，不会的，不可能的。

 有人扶住了自己，“顾董，顾董……”

 顾启关恍惚的转过头，秘书的脸忽远忽近，声音也忽大忽小，世界好像在旋转，躺在那里面色青白的青年好像渐渐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