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非 作品
第 109 章 金丝雀为何这样?(第2页)
外国男人:“……”
他憋了憋,说:“你这个叫什么?用你们中国话说?软耳朵还是什么管道炎?”
谢疑:“……”
不是很想回答这种文盲式提问,他喝了一口酒,当做没听见。
外国男人的视线忍不住落到两人还牵着的手上面。
两人聊着天,谢疑看似没有关注他身边那个男孩,但他始终把男孩纤细的手腕握在手中,指腹在上面摩挲,像是把玩着什么爱不释手的宝物,分开一秒钟就会翻脸。
苏知收到他的视线,好脾气地朝他笑笑。
他坐在这里听着两人聊天,虽然听不懂,但其实并不无聊,只是谢疑说本地语的那种语调实在有种特殊的韵律,苏知不知不觉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
听得断断续续耳朵发麻,捏了几次都没止住,被男人握着的手腕也隐约发热。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声控癖好?
说来奇怪,明明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同样是低沉的声线,但他听到这个外国男人讲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只有谢疑的声音尤其清晰。
苏知的眼神慢慢转到谢疑手边的那杯鸡尾酒上。
被放置了一会儿,多层的酒液彼此之间已经开始融合,深蓝与雪白与橙红之间的界限不再分明,好像太阳落在半化不化的冰海中。
像火焰在碎冰间燃烧,生出另一种奇特的美感。
说不清究竟是太阳主动落入冰川中,还是这贪婪的深渊捕获了太阳。
苏知越看越心痒痒。
他就尝一口,一小口,应该没事吧?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之间,趁着谢疑完全转过头去的某个时刻,那只没被握住的手悄悄伸向了那只鸡尾酒。
谢疑的余光捕捉到苏知拿起酒杯的动作,察觉到不对。
但苏知安分的样子多少麻痹了他的神经,他慢半拍地转眼去看的时候,苏知已经在把酒往嘴巴里倒了。
谢疑:“……”
他眉头跳了一下,沉声道:“苏知。”
苏知被他略惊吓到。
谢疑很少生疏地叫他的姓名,一般是叫“知知”,或者其他“宝贝”、“宝宝”之类黏糊腻歪的称呼换着用,很没个正形,自顾自地套近乎,显得他们好像很亲密一样。
但其实他和谢疑那些年根本没有到这种地步。
往往是苏知骂他、咬他的时候,谢疑附在他耳边叫出这些粘腻的称呼,比起情话,更像是种挑衅——至少那时候听在苏知耳中是这样。
对比起他们当时紧绷的关系来,每每听到,苏知的心脏都会古怪地皱缩一下。
说是讨厌也不完全,好像又夹了点别的东西,他说不太清,好像吃了一颗半生不熟的果子,酸涩中裹着一点几乎寻摸不到的甜味儿。
重生之后,他已经几乎遗忘了那种感觉。
结果现在谢疑罕见地直接叫了声他的名字,苏知倒是从猝然想起来了。
“……”
苏知其实还知道分寸,他明白自己酒量不好,并没敢大口喝,只抿了一小口,很轻的一小口,大概也就是尝尝味儿那种程度。
这杯酒入口顺滑,并没有很辣,应该是加了气泡水,有小气泡在唇舌间炸开,带着一点微甜的饮料味。
其实还挺好喝的。
苏知没有来得及细品这好不容易偷喝到的一口,他看着谢疑。
谢疑那一声叫得很急,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冷硬的味道,像是在训斥人一样。
再配上他微皱眉时阴郁的眉眼,凶戾的气息更甚。
苏知在他的注视下放下酒杯,他唇角沾着缕酒液,显得唇瓣湿漉漉,他察觉到不舒服,无意识地自己伸舌头舔掉了。
谢疑伸手过来把酒杯拿走,苏知仍旧没说话。
他自认为没有被吓得很厉害,就像他一贯认为自己不是个脆弱矫情的人,怎么会被人语气微重地说一句就承受不了呢?
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早就过了需要事事哄着的年龄了。况且,他小时候也并不是那种需求很高的小孩,一直是父母亲人口中懂事的小朋友。
但下意识的眼神无法隐藏。
灯光冷锐,谢疑看到他眼底微微的震颤、无措、迷茫,以及一丝藏得极深、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
好像个倔强地竖着羽毛不肯承认软弱的长尾小鸟。
他的心脏忽然被轻轻啄了一下。
心想,又变得很娇气了。
谢疑顿了顿,把酒杯推远,凑近些,缓声说:“对不起,不该凶你,宝宝,这个度数真的太高了,喝了容易头疼。”
他断断续续也喝了几杯啤酒,此时放缓声音,声线被酒液浸润得有种暗流般的柔和。
苏知看他几秒钟,眼中的情绪慢慢消退,他不知缘由地、奇异地被安抚住了。
情绪涌上来是一句话,褪去也是一句话。
他吐出一口气,短促地“嗯”一声,嘴巴上还很硬:“你不要拿我当小孩子哄。”
谢疑:“没有,我是诚心在向你道歉。”
苏知斜他一眼:“你最好是。”
谢疑没有再辩驳,他看着苏知重新变得微亮的眸色,在略暗的光线中像块被水流洗过的玉石。
片刻后,他的指尖点点桌面,问:“嘴巴疼不疼?”
苏知小声说:“不疼,这是甜的,是不是加了饮料?还有气泡水的味道。”
谢疑:“嗯,我看看。”
在酒吧里呢,公共场合,苏知没好意思像在酒店中那样张大嘴巴让他看,他只张开一点点,露出一小截舌头,软红地露了个影子,不过几秒钟就吝啬地收回去,说:“没什么,我觉得没什么感觉。”
谢疑要了几杯白水,让他喝下去,漱漱口,稀释一下胃里的酒精浓度。
苏知还大言不惭地说:“就碰到一点点……我觉得不烈。”
谢疑不置可否,他端起水杯送到苏知嘴边,让他喝下去。
一连喂了三杯水,苏知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嘴巴不肯张开才停止。
外国男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谢疑在这干嘛呢?是给人当老公还是当爹呢?不就是说话大声了一句,至于低声下气地哄那么一长串吗?
虽然语言不通,他听不懂中文,但全世界哄老婆的男人大概都是一个样子,大概是某种宇宙级的通用规则,不需要听懂他也能大概猜到谢疑在说什么。
而且为什么喝杯水都要喂到嘴边啊?
那男孩又不是没长手,至于吗?
他想不通,并且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没有想到谢疑谈恋爱是这个画风,虽然是挺霸道的吧,谢疑身上有那种很浓重的掌控欲,这点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但照顾起人也真的很熟练。
他明明记得谢疑没有选修过当给人当保姆的专业。
经历过这次偷喝事件,谢疑的心思明显不在谈话上了。
他把苏知的两只手都抓住,放在自己腿上,还让苏知换了位置坐到他身前,让苏知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皮子底下,再也干不了任何坏事。
本来是觉得苏知的状态有点太低沉懒怠,想着带他出来玩一趟,状态能活泼一点。
结果活泼得好像有点过头了,一眼没看住都敢往嘴里倒烈酒。
苏知被他抓住双手后老实了一会儿,很乖地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忽然开始挣脱谢疑的手掌。
他的力气不大,但有一股微妙的犟劲儿,谢疑皱皱眉,想了想怕弄出伤痕,没有强行压着他,松开手。
苏知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动了动腿,好像想从酒吧椅上下来。
这个椅子的高度不低,迎合当地人的身高,苏知坐在上面脚并不能着地,谢疑怕他跳下来的时候摔倒,伸出手去扶。
苏知却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是准备跳下椅子,反而抓住谢疑伸出来的胳膊,借力往他身上爬。两个人离得很近,原本就是膝盖挨着膝盖,很轻易就能纠缠在一起。
谢疑短暂顿了一秒,顺着苏知的动作反客为主,伸手把人抱过来。
苏知被他抱到怀中,坐在腿上,自然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脖颈,脑袋也垂着往他颈间凑。
谢疑身量高,这样抱着他坐在腿上,还是比他高出一个指节的高度,两人身形差距很明显。
离得近了,谢疑看到他清澈的黑眸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一丝迷蒙,眼底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谢疑微微皱眉,那杯酒的后劲比他想象的还大,或许也是苏知对这种混合的酒类太敏.感,即使及时喝了好几杯水稀释,还是喝醉了。
他扶在苏知背后的手掌上滑,握住他有些纤薄的肩膀,掌心中骨节微微硌着。
苏知打量着男人的脖颈,他的视线有点发飘,酒吧内灯光暗更影响了他视力的精准度,上一秒还能看到谢疑喉结旁那道上午被他划出来的红痕,眨眨眼又找不到了。
“……不见了。”
苏知嘀咕一声,他困惑地看了一会儿,眼睛努力睁大,却仍旧没再找到那道痕迹,舌头焦躁地舔过齿尖,忽然张口在差不多的位置用力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