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
烛芯久未拨,房间内黯淡,只有一小束亮光,家具和人映照出巨大的影子。
在昏沉的烛光中,范黎黝黑的脸红通通的,眼里闪着令人害怕的光芒。
他那深邃的眼里,仿佛是怒气,又像是痛苦。
他撑在我身侧的手臂在战栗。
我的心狂跳不已,浑身战栗发软,虚弱无力。
女儿红的效力在起效。
我不再挣扎。
在他的脸在眼前放大时,使出全身力气,抬头狠狠撞去。
额头一阵剧烈疼痛,随之一声惨呼。
范黎捂着眼睛倒下去。
桌案被他推翻,烛光登时灭了,昏黑如墨。
我一骨碌站起身,就要逃开。
不料,刚跑开两步,脚腕一紧,人不受控地扑倒在地。
后背被用力环住。
范黎蓦地凶狠,充满了仇恨地反缚了我,动作熟练,擒获敌人一样的动作。
黑暗里,只有他的喘息。
我的脸贴在地毯上,悲愤交加,绝望地颤声道:“范黎……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卷云……啊。”
我以为他神明尚存,可他身子一沉,火舌舔舐般乱窜,一股一股一股。
我彻底陷入无能为力之境。头晕目眩、摇晃不定之际,我的双手抓到他肌肤灼烫,磬石似的手腕。
我紧紧掐牢进去。
无力地反抗,如将要溺毙之人,不甘心就此被湮灭。
声音早已嘶哑,我呼喊,却像是奇怪的呻吟。
身体被扯成两半,凄苦火烫,他还恋站不肯去,浪潮般无休无止。
从门外透来宽宽一道灯笼的光,应是起了风,摇摇摆摆。
或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太过羞耻愤怒,我有些眩晕,乏力虚弱的感觉,袭遍了全身。
我晕了过去。
筋疲力尽,但浑身冻得发抖,勉强睁开眼睛。
月辉清淡,厚重的帷幔低垂。
我一惊而起,在内室门口的地毯上。
有个魁梧身影在身边,是范黎!
屋内的炭火早熄了,他赤着上半身,银白如霜的月光冷冷洒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地上散落着许多衣物,我的,他的,一塌糊涂。
惨烈的战场。
我茫然又惊撼,一站起来,刺痛猛袭,双足一软,几不成行。
月辉点点,我惘然片刻,还是决定快些走,趁着天黑夜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