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从书桌后走出来,挽着袖子,一副要打我的模样:“你就生得一副利嘴,这个家还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你薛姨娘亲眼瞧过了,那人是根本没救了,我们害他什么命他死了,被野狗吃了才算好呢是不是”
我护着头:“爹爹放心吧,他已经送医馆了,死不了!”
眼看我爹就要打过来,薛姨娘挽住了他。
“汝杰,汝杰。”她轻摇着我爹的手臂,扶着他回去坐下,软声细语,“大小姐还小呢,你别吓着她了。”
安抚好我爹,又过来在我面前跪下,抹着眼泪,说:“瑟瑟是我的命,她突然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大半,大小姐,您能体谅一个当母亲的心么也不怪我想要找上那陌生人,你不知道,瑟瑟走后,第二天,下人们说,门口倒了个男孩子,眼看是不行了,这都两三天过去了,又下过一场雨,我想着人肯定没了,瑟瑟可怜,他也可怜啊。而且,怎么哪里不倒,偏偏倒在我家门口这许是俩人有缘分呢,给他一个安身之处,也算是我们做了善事了,大小姐,您说是不是”
虽知道她是蜜口剑腹,但她最后的说辞倒是打动了我。
我说:“反正,人已经送医馆了,看他能不能挺过来吧。”
吃了晚饭,我娘来我院子里。
她一定是知道了白天的事。
让丫鬟们都退下后,她拉着我的手坐下,细细看了我一会儿,说:“你不要怪你爹,他是心里难受。”
“我就不难受了么他还想打我!自从林瑟没了,他每天都在西院过夜,娘你就不难受了么”
我娘摇摇头。
“因为娘还有你和你弟弟,因为娘是林家明媒正娶的正妻。娘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拥有的是身份,而西院那位,拥有的是你爹的心,所以我不难受。”
我想了会儿,抱住娘,说:“将来我一定不要像娘这样,我要找一个心里有我,又给我身份的人。”
娘抚着我的长发,笑道:“你这个丫头,这么小就想着嫁人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我的贴身丫鬟小夏跌跌撞撞跑进来,说:“不好了!来了好些土匪,都拿着这么长的大刀,听说已经砍死几个人了!”
这时,兴儿也跑过来,大喘着气说:“夫人、大小姐……快跟我走,我爹在前面跟土匪周旋,现在东西是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林瑟的棺材停在一个偏院,门口绑了白布条和一些纸人、纸马车。
灯光通亮,但却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我和我娘、兴儿躲在院子里的地窖里,心想那帮土匪再如何抢劫也不会来这里,而我们只需等他们走后再出来即可。
哪知,那帮狂徒竟连停尸的地方都不放过。
我在地窖里,清楚地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人说:“这户的大小姐死了,棺材里的好东西一定不少!咱们撬了它!”
另有一个人说:“撬人棺材,这……这不好吧,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还怕一个死人不成走!”
“我……不去……不去……”
黑暗中,我对娘低语:“我上去吓死他们!”
“你疯了不许去!”我娘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我说:“瑟瑟走得惨,死后不能再被人糟践了,娘你放心,我不信他们胆子大破天,地窖上面就是棺材,我和兴儿爬上去,到时候兴儿推棺材盖子,我爬出来,就不信他们不怕!”
兴儿说:“我怕……”
“那你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