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身陷囹圄,秦某还有选择的余地么”秦明旭不咸不淡道。
郑父放下茶盏,低声道:“自然……是有的。”
“请国丈、国舅赐教。”
郑泰仔仔细细地瞧着秦明旭的神色,道:“秦祝两家的人,便是都遇了难,于宫中娘娘,于我郑府,又有何益处娘娘要的是什么,郑府要的是什么,秦老板不会不知吧”
秦明旭思忖一番,道:“凡秦某之所有,尽可取之。只要家人无虞。”
郑家父子对视一眼。
“昨夜,栖霞驿站……”郑父欲言又止。
秦明旭的心,倏地跳了一下。
郑泰捕捉到了他的神色,道:“秦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纵是你不说,我们也早已知道。不如摆到明面来,咱们有商有量。”
其实,他们只是诈他。
冯高做事是很小心的。昨夜,在栖霞驿站,并未露出痕迹。郑府派过去的人,被冯高设的圈套缠住,半个时辰才脱身,什么也没有跟踪到。
但因为有张鲸的揣度在前,郑家父子疑心已起,今见秦明旭敢主动来,便拿话套他。
果然,秦明旭亮出了底牌:“腊月初一,东宫太子案……证据现在秦某手中。秦某绝没有威胁国丈、国舅的意思。只是想救出家人。国丈、国舅若能高抬贵手,咱们两两相安。秦某一家俱感激不尽。”
秦明旭去了浮梁将近半月,证据怎么会忽然到他的手上
种种迹象,让郑家父子确定,张鲸的猜测是对的:冯高没死。
“哦秦老板的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什么劳什子证据,与郑府又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国舅您心中最清楚。”
“秦老板是从何处得来”
秦明旭想了想,道:“冯厂公生前所留。”
郑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秦明旭不解。
“国舅爷笑什么”
“冯高的话,你便是这般听信么怪不得人家都说,在秦府,你是表面的男主人,冯高才是实质上的男主人。你的妻子,你的家业,你的一切,都受冯高摆布。”郑泰直视着秦明旭。
这句话让秦明旭升起无名火。
他肃然道:“国舅休得胡言。”
郑泰步步紧逼,道:“冯高让你来跟我们谈条件,你便来。你就不怕今日,你出不了这个门么”
秦明旭镇定道:“如若这般,不出三日,证据便会呈现在陛下的龙书案上。不仅如此,朝中每位要员,府里都会收到。不过鱼死网破罢了。”
“鱼死网破谁是鱼,谁是网死的是谁,破的又是谁横竖,跟冯高没有关系。他跟祝桑榆从此可以逍遥自在了。阉人么,生不出孩子。你的孩子,正好儿可以做他的孩子。十全十美。祝桑榆跟你夫妻一场,不过是借个种……”郑泰道。
“住口!住口!”秦明旭起身,低吼道。
天知道,冯高每次伸出手抚摸桑榆的肚子,他看着有多扎眼。
姊姊的孩儿,便是我的孩儿。呵,冯高觊觎的不仅是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孩儿!
鱼死网破。死的不是冯高,破的不是冯高。冯高名义上“死”了,正好儿脱身,可以永永远远隐匿在民间。
冯高打的不正是这个主意么一辈子吃姊姊做的饼,喝姊姊酿的酒。这句话,冯高早就说过了。
郑泰的笑,像是罂粟的蛊惑。
“你杀了冯高。我放了祝桑榆,我放你一家子。你们之间,从此再也没有这个阉人了……你再也不必忍受他的指指点点,你再也不必被他掣肘……你的家,你的妻子,你的孩儿,完完整整属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