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掀开了车帘,看到了马车内坐着的樱桃。
他盯着樱桃看了会子,吩咐手下,道:“把这个小女孩带回去,好生审讯,问出因由!”
“是!”那些人答着。
邹成看向我,道:“祝桑榆,今晚上,别说一个人,你连一只苍蝇都别想带下山。”
我脑子就像断了弦的琵琶,声音乱成一片。
绝不能让他们带走樱桃。
独眼龙将她交给我,我怎能让她被邹成刑讯折磨
我大吼一声:“住手!她是我的女儿,你们若想带走她,除非我死!”
我上前,想抱住樱桃。
两个人将我死死摁住。
邹成大笑起来:“你的女儿你哪来的女儿”
他一挥手。
那些人上前。
樱桃紧紧地用手抠住马车的门,手抠出血来,不肯下。
“榆娘,榆娘……”她咬紧牙关,面无惧色。
我咬向摁住我的人的手,那人吃痛,扬起巴掌,欲抽向我的脸。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明旭终于循声找到了我。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明旭。”我抬起头,看着他风霜遍布的脸,心头一阵酸涩。
“桑榆,我来了。”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深更半夜出现在山上。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被这些人擒住。他没有问我,那个叫我“榆娘”的小女孩是谁。
他什么都没有问。
他只是说一句“我来了”。
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地相信我。
邹成看到秦明旭,脸上的阴云越发重了:“秦老板,你怎么来了我劝你不要往浑水里搅。”
“我来寻我的妻子。”
“呵。”邹成嘴角一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要知道你是谁,你要识趣。”
秦明旭平静地看着他:“我很识趣。你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笑话。”邹成摇摇头。
秦明旭用他完好的那只左手拔下腰间的剑。
他的神情是那样决绝。
纵然寡不敌众,纵然结局必败,他还是打算尽己所能地守护我。
我看着他与那些人厮打,受了伤,眼泪无声地落下。
他困兽犹斗。
满脸是血。
我猛地踢向身后男子的裆部,趁空往山上跑。
身后有人在追。
我跑得快极了,耳边风声呼呼的。
我的丈夫,我的女儿,都身处险境。
从来没有一个秋夜,让我如此绝望,如此惊心。
一双手一把将我抱起。
“姊姊。”
是冯高。
冯高来了。
他看着我。
我的伤口,我的惊慌,我的恐惧,统统触到了他的逆鳞,激起他心底深深的戾气。
他抱着我,跃起,两只脚重重踢在追我的人的胸口上。
他的双眼,比寒冰更冷酷。
“我来看看,是谁伤害我姊姊。”
他袖中飞出两把薄薄的刀片,割破那两人的喉咙,血喷薄而出,溅在冯高脸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血。
绝美的面孔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他没有将我放下,抱着我,循声往马车处疾奔。
邹成等人看见他,怔了怔。
冯高看都没看那些人,径直走向马车。
拉扯樱桃的人,松了手。
冯高将我放在马车上。
他摸了摸樱桃的脸:“别怕。”
樱桃的几个指甲抠得掉落了,血肉模糊,她向冯高笑了笑:“嗯。”
冯高也笑了。
淡月下,他们俩都笑得那样天真。
“送他们回家。”
冯高向车夫道。
车夫已吓得半死,瑟瑟发抖,从地上爬起来,差点儿连马鞭都握不住。
冯高徐徐转身。
他换了张面孔。
难以琢磨。
阴狠毒辣。
他的声音,邪魅如带着香的晚风:“好久没有大开杀戒了。冯某可真是寂寞得很。”
“冯高,你别乱来!我是国舅爷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邹成强自镇定道。
桃面上轻薄笑。
冯高道:“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真是杀人的好地方。我曾经说过,我最喜欢看人血开成了。今儿晚上,十八坡,尽可以开得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