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花 作品

第49章 大难临头(第2页)

 

我指着吕圭,道:“吕先生在咱们柜上有些日子了,我细细瞧着,他知诗书,人品端,模样好,最要紧的,是他对三妹一片真心。母亲,您说过,就三妹这么一个闺女,在自己跟前儿才放心。我想着,不如,招了吕先生做女婿,入赘到程家。一则,三妹得了佳偶;二则,程家的生意也有了自己人张罗,日后门户有靠。”

 

老夫人抽噎起来:“桑榆,我的儿,你为程家,想得周到,我岂有不应之理。只是,我从前碍于门楣之见,迟迟没有拿主意。现时,咱们家出了事,吕先生他……”

 

吕圭听得此言,双膝跪地,道:“我吕圭无父无母,族中无人,孑然一身。老夫人、二少奶奶如此信我,我自当尽心尽力。”

 

他抬头,看着一旁的三小姐:“元宵灯节,月下初遇。心如满月,无有盈亏。吕某一生,当不负小姐,不负那晚的灯火。”

 

三小姐低头,扶起他。

 

一对璧人。

 

自当如是。

 

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此事便这样定下。”

 
“母亲,您和三妹,回扬州老宅为宜。”

 

我郑重向吕圭、吴弼道:“二位一路上定要照顾好老夫人和三小姐。扬州老宅,一切如旧。”

 

二人齐声道:“定不负二少奶奶所托。”

 

老夫人抬头,道:“桑榆,事情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吗”

 

我笑道:“没,没,我不过是想着,京城多风雨,扬州安然。这边有二爷和我,便够了。”

 

一旁的程淮时道:“夫人跟他们一同走吧。”

 

我摇头,坚定道:“我是二爷的妻,当留下来陪二爷。”

 

我催促管家道:“一应器皿,不用带走,扬州老宅有现成的。收拾些衣服细软,早些出发吧。”

 

我脑海中回响着那会子冯高手下说的话。

 

冯高是最知圣意的,当不会有假。他之所以急急地让手下带我走,必是程家要出事,刻不容缓。老夫人越早离开越好。她年事已高,怎能亲历那般打击

 

老夫人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淮时。她满是沟壑的脸上,承载了程家半世的来路。

 

半晌,她下了决定。

 

“听桑榆的,我们走。”

 

我长舒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

 

午时。

 

日头正中天。

 

秋日的太阳透而澈,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从不将欢乐保留,亦不将悲伤隐藏。

 

老夫人等人前脚离去,后脚,大理寺的人冲进程府。

 

“圣上有旨,户部侍郎程淮时,阳奉阴违,巧立名目,施苛税于百姓,欺君王于罔顾,着,羁押大理寺,三司候审!”

 

“砰”!

 

晴天惊雷。

 

众人皆吓了一跳。

 

好一会子才平静过来。

 

程淮时的眼,是深不见底的海。

 

我与他对望着。

 

蝴蝶飞不过沧海。

 

我与他,都奈何不得这天降灾祸。

 

好在,老夫人已走。她不必亲眼看到这揪心的一幕。

 

程淮时往鹤鸣手上塞了一个东西,又附在鹤鸣耳边说了几句话。

 

尔后,他似是终于放心了一般,往前,俯身向大理寺的官员道:“臣接旨。”

 

我跌跌撞撞地追上前去,将张大人给的如意结挂在他腰上。

 

“二爷,保重。”

 

他伸手拂去我额前汗湿的发,痛道:“夫人,你该走的,该走的……”

 

两个兵丁押住他,往外走。

 

我艰难地扶住门框,看着他上了囚车,远去。

 

木落雁南渡。

 

程家的大门被贴上封条。

 

一昔显赫,像是深秋的叶,萧瑟而落。

 

秦夫人扶着我,回到东院。

 

我知,我不能倒下。

 

不能倒下。

 

我所不知的是,就在程淮时被押往大理寺的前半个时辰,一场人伦惨剧,降临在张府。

 

万岁爷不愿担杀师之名。

 

自幽禁张大人,各方已有不少人提出质疑。

 

金銮殿上,沸反盈天。

 

九州官员,左右彷徨。

 

箭在弦上,立时须发。

 

精心布排了很久的网,需要系上死结。

 

万岁下密诏于冯高:张首辅今日该“病死”了。

 

冯高领旨,前往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