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花 作品

第48章 程府的危机(第2页)

 

我坐在他身边,拿起一块糍粑,咬了一口,哭了起来。

 

他如慈父般,轻轻拍了拍我,道:“桑榆,别怕。万岁是我一手带大,总要顾两分情面。我有先帝所赐如意结一枚,你带回去,给淮时,嘱他贴身放着。万不得已时,望如意结能救他一命!”

 

“大人——”我靠在他肩上。

 

“我老啦,一身的病,早早晚晚有一死。淮时还年轻。是我带他踏入新政这条路的。他实不该死……冯高,是我的孩子,我有法子保他无虞。淮时也不能有事。你们这些后辈,都好好儿地活着,我这把老骨头,入了棺材也安心……”

 

“大人,您休要这样说……您不会死,陛下现时只是幽禁您,事情还有转圜……”

 

他笑着,摆摆手。

 

“桑榆,别哭。二十多年前,我跟你爹同朝为臣。你爹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世间少有的疏阔男儿。我与他君子之交,却重如泰山!此生能见到他的孩子,我于心甚慰。灾难已至,你要坚强起来。迎风不倒,才是你爹的好闺女。”

 

“嗯。”我重重地点了个头。

 

他在纸上写了几行字,托我交给秦夫人。

 

东厂的人,守着大门,因我非张府中人,番子们又曾见过冯高厚待我的样子,故而,没有为难,还扶着我上了马车。

 

回得程府,才想起,忘了问张大人,他所说的“有法子保冯高无虞”,是什么法子。

 

秦夫人站在檐下等我,我将张大人的回信交给她。

 

她看了,来回踱了几步,默默无言,回西厢房安歇。

 

小音打来温水,我正梳洗,大少奶奶走进来。

 

她像换了个人一样,低眉顺目,满脸恭敬,愧疚向我道:“桑榆,那会子大嫂一时悲痛,痰迷了心,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大嫂错了。大嫂给你赔不是。”

 

我卸下头上的簪环。

 

她走近我,道:“桑榆,舒儿没了,大嫂往后会把你的孩儿当自己的亲孩儿看待。你和老二,是程家的顶梁柱。这一家子老小,就指望你们了……”

 

她说着,用帕子掩住脸。

 

我道:“大嫂且回去歇着吧。程家遇了事儿,大嫂是长房媳妇,更该顾念着老夫人,莫让她忧心才是。”

 

“桑榆,你说得对,从此,大嫂听你的话。你睡吧。大嫂不打搅你了。你好生养胎。”

 

她俯身去了,临走前,亲热地握着小音的手:“好好儿伺候二少奶奶。”

 

小音得意一番。为我占了上风、压大少奶奶一头而高兴。

 

我却疑惑。

 

那会子,她满眼恨意。怎么忽然转变这么快

 

到子夜了,程淮时还没回来。

 

屋子空荡荡的。

 

只余窗外那轮硕大的满月。

 

九州共一轮月。程淮时不知在月下何方。

 

往日,就算晚归,也会打发鹤鸣回来说一声的。

 

可今夜,他没回,鹤鸣也没回。

 

我抚摸着小腹,艰难地翻了个身。

 

翌日一大早。

 

小音伺候我洗了脸,漱了口,按惯例,端来一碗鲤鱼汤。

 

自有孕后,老夫人叮嘱过厨房,每天晨起,给我炖一碗鲤鱼汤。

 

我接过鲤鱼汤,喝下。小音道:“方才在厨房看到大少奶奶了,说亲手给老夫人做蛋羹呢。她从没这么勤快,看来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我蹙眉。

 

门外小厮匆匆进来禀:“二少奶奶,外头来了几个人,说是受二爷之托,给您传信的。”

 

我连忙走了出去。

 

那几个人皆一身黑衫。

 

“二爷去哪儿了”我问。

 

为首的那人彬彬有礼道:“程夫人借一步说话——”

 

我随着他们往外走了几步,蓦然觉得不对劲。

 

他们架住我,到一辆铺着厚厚软缎的马车上,我欲大喊。

 

那人却道:“程夫人别慌!我等奉冯厂公之命,带您回东昌府。”

 

“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那人跪在我面前:“程夫人,冯厂公说了,今日,陛下必会下旨抄了程家!万万不能祸及您!冯厂公一心一意,为您着想!”

 

“我再说一遍!放我下来!”我厉声道。

 

下腹却传来一阵古怪的疼痛。

 

冷汗从我的额头沁出。

 

血。

 

褥裙上渗出了血。

 

那些人吓坏了。

 

马车停下。

 

“冯厂公交代过,不能伤程夫人一根毫毛……”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我挣扎着,下了马车,往回走。

 

一路走。

 

血一路流。

 

淮时,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