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火锅刚刚煮开。
一片羊肉下进去，很快颜色就变淡，在一片毛肚，几秒钟也就好了。
餐厅周围热气腾腾。
由于火锅的缘故，顾寒一家四口脸色上都有些潮红。
当然和顾寒的大学也有更大的关系，一家四口聚齐，上什么大学倒也在此刻该亮明了。
“投票吧。”
老妈煎一块火腿肠，在火锅里涮一涮，放进顾寒的碗里，算是对顾寒聊表安慰。
这场注定了结果的投票，对于老妈而言其实没什么重要的。
“羊肉都快滚烂了，你们快点捡出来。”
老顾先发言，答应了对自己儿子表示支持，老顾举手也在情理之中。
老妈看一眼自己自己相处了30多年的老伴儿，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就给我教育孩子添乱，商量的好好的，现在变卦行吧，早也没指望你。”
用勺子舀一口火锅汤。给顾千看起来辣椒过多的碗里平添了一点点的简单。
“小千，你表态。”
顾千低头，涮着自己的羊肉，看起来漫不经心。
“去上南大吧。”
平平常常的话，让老顾的脸色已经变了滋味。
顾千的叛变可就意味着家庭里，两个人都已经被顾寒给买通了。
顾寒够可以的，自己这儿子水平渐高。
待会必须得下一盘好好的再来一局，要不然去上大学之前可就见不着了。
不过可惜了没什么用，现在比分2:3。
主任老薛占两票啊。
老妈的目光中平添了几分怒火，明明和顾千商量好的。
这小丫头也跟着叛变，狠狠的在火锅里舀出来一个丸子，放进顾千的碗里。
“一天的伱也跟着我添乱。”
“让你弟和你一个大学不好吗不是都说的好好的，怎么零头就变卦了到底只有我一个外姓人是吧你们都是顾家的。”
虽然有些脾气但不是很大，老妈表情依旧还是稳如泰山。比分现在还在自己手里这边没什么好紧张的。
“我肯定是投票给地质。”
“至于你的班主任老薛嘛，昨天晚上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人家给的建议也很中肯，自然也就很实用，地质。”
带着两三分得意。老妈终究还是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顾千和老顾两个人都不说话。
这事情不管谁成谁不成，总归都是有些不好说，两个人现在其实更理解顾寒一些。
顾千拍手安慰顾寒，“那也没关系，跟你老姐一个学校。”
“还能一起吃个早饭，一起吃个午饭，一起吃个晚饭。”
“反正不会饿着了不是”
顾寒没好气的瞪了顾千一眼，这叫什么话
谁家好人天天和姐姐一起吃饭
老顾跟着加入进来活跃一下气氛，“顾千说的也不错嘛，你们姐弟两个在一张桌子上吃了这么多年了，大学还要再吃几年。”
“也不错。”
顾寒摇摇头，估计再过几分钟老薛的电话就该来了。
提前坐的距离火锅远了一些。
顾千和老顾还不明所以，不知道顾寒是什么意思。
在老妈电话声响起的那一刻，得意完美，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顾千和老顾惊奇的看了顾寒一眼，这小子是把班主任都给买通了。
这得使了什么手段
老妈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开心一直转变到愤怒，然后到现在的平静。
没有几个人想象的，发怒也没有几个人想象的，其他激烈的情绪。
老妈反而笑得很开心。
看着顾寒，眼角莫名的酸涩。
“五票，全票通过，老妈也投给你了，现在。”
“其实一直觉得你这孩子小。”
“今天这么看，你小子真真实实的已经18岁了，你妈我啊，真的已经老了。”
强挤着一个笑容，老妈手里还揪着火锅的漏勺。
“你爸的同意，其实我知道，他们一直惯着你来，在这个家庭的教育里他白脸我扮红脸。”
“总得一张一弛不是，这么多年过来了，都习惯了。”
给顾寒捞起来一个丸子，放进顾寒的碗里，老妈的声音逐渐有些低沉。
“可你姐不一样啊，你姐多犟，你从小就跟我唱反调，和我是一个脾气出来的。”
“能说服你姐啊，你小子已经很有本事了。”
让顾寒的椅子距离自己坐得更近一些，老妈的声音轻柔着。
“今天早上起来看一眼鬓角多了几根白头发，把你妈都吓坏了，赶紧让你爸给我拔了，我可不能这么快就变老，还得照顾你们两个呢。”
“一转眼的时候你才那么大，单位里上班把你一个人放家里，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就背着你。”
“别人说我也不管，要不说你妈现在锻造的这脸皮厚呢，就是当年练出来的。”
顾寒低头不语。
桌子上气氛都逐渐沉默。
老妈一个人诉说着，只有火锅里的水一直在沸腾，和他的内心一样。
“我的脾气暴了些，被我带大的孩子，那就内敛，没办法。”
“从小你就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家里的亲戚也没几个认全的，有人来就躲卧室里去。”
“你妈心里这个愁的哟。”
“出门就会问，妈怎么办，妈我们去哪儿，妈，我什么东西在哪儿。”
“你妈的心里呀，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呢还。”
老妈的眼角逐渐湿润，却是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来，儿子长大了是好事儿。
“直到今天。”
“你能说服你姐还能说服你的老师还能带女同学到家里来了小姑娘挺喜欢你的，我都看得出来。”
“你妈才知道，老了真的老了，我一看身份证45岁了。”
用袖口抹一把眼泪，老妈握着顾寒的手。“说真的顾寒，我真以为我还是30岁青年人呢。”
“就刚才我还觉得我年轻，一口气上了4楼。”
“可你都十八岁了。”
“你能做到这些老妈还阻拦你干什么你已经有处理自己事情的能力了，不会再问。
“妈，我怎么办。”
“妈，你帮我去。”
“那妈肯定双手赞成你，去追逐你的理想。”
“妈真的老了。”
家里气氛温情，顾千也慢慢红了眼眶。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直观的感受到父母的变老，那就是他们开始妥协，开始尊重你的决定。
会真的承认自己老了。
顾寒从自己手里掏出那个首饰盒，轻轻的递了过去。
在全家人惊诧的目光里取出那个手镯，给老妈重新戴好。
“其实不用瞒着我的。”
“人总要有些事情帮助着成长，不是吗”
“老妈，还是收好你的东西。”
“老爸的肿瘤还是良性，也不一定随时就会变坏，咱走一步看一步呗。”
看见自己手里失而复得的东西。忍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的老妈终于忍不住了。
这些天瞒着顾寒的压力有多大也不用说，不想给孩子们吐露太多，让孩子们跟着担惊受怕。
和顾寒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懂事儿。
是自己照顾了顾寒的成长，错过了顾寒突然长大的这些时间。
给了自己老妈一个重重的拥抱，顾寒拍着她，“放心，老顾肯定会受到最好医院的优待。”
“我们全家会有一辆小汽车。”
“或者是一辆大汽车，也或者是好几辆。”
“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说以前的顾寒安慰就只是安慰。那么现在的顾寒安慰让人心里面多了一层期许。
老顾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烟蒂慢慢燃起，他却没有抽，嘴角上的笑意隐藏不住。
心里的畅快是这些年来之最。
甚至畅快到想要倒上一杯，和自己儿子畅饮一番。
如果说人的生命活着会有期许。前20年活的是青春，活的是热血。
中间10年活的是爱情，友情，婚姻。
那么剩下的这些所有岁月就只剩下了，家庭。
从顾寒还不会走路，开始一点点的期许，到现在为止，期许长成参天大树，甚至还在慢慢生出枝芽。
人生活着，最简单的快乐不就是这样。
“痛快，痛快。”
“来小寒陪你爸酣畅淋漓的好好下一盘棋，今天你爸不耍赖。”
家里的气氛难得这么好。
火锅的沸腾也预示着几人的心情。
老妈和顾千在卧室里比对着首饰，谈论着女生更喜欢的那些细节。顾寒和老顾泽坐在客厅里。
老顾脸上的表情却不轻松，刚开局就走错，自己又大意了。
顾千详细地跟父母两个人介绍了顾寒这笔钱的来源。
两个中年人听的精细，像听武侠故事一样。
一时间紧张的抠手，一时间又觉得太过于奇怪。
更多的也是听不懂，学校也支持学生创业吗大厦的订单又是怎么样的工厂又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听来听去，两口子都竖起大拇指。
“反正自家儿子厉害就对了。”
老顾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满脸骄傲，左手抓起象棋子重重落下。
“这不就是遗传了我当年18岁的时候下乡，
我第1个扛锄头很快就被领导看上了，回来进单位，也第1个选的我。”
老妈噗嗤的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揭穿。
“明明是你个子太矮，干什么都站在人家最前面，你可不得是第1个吗其余的那都1米9，你那时候就是个小矬子。”
老顾气的连连狡辩，客厅里几人笑成一团。
倒是说过了这些笑话，老妈对于顾寒，脸色更加郑重了许多。
“等你的事业挣了钱，可一定要把两个姑娘的钱还回去，不管人家多么有钱，欠了东西总是要还的。”
顾寒嗯了一声，这是自然。
老妈略略思索了一些事，拍着顾寒的肩膀，极其郑重的叮嘱。
“简舟月那姑娘你妈也不熟悉，不过小白你妈知道，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吧，但心地肯定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