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明凝眉瞅见人影后,说道:“艹,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咋还能碰着这事呢。”徐老蔫说:“既然瞅见了,那肯定得救。三哥,咱几个慢慢往前走,现在不知道他是因为啥遇险瘫到这的,咱得加点小心啊。”
“诶,往前走吧,强子,你几个拽着狗往边上去,老弟,咱几个往前走。”
“恩。”
随即李福强等人拽着狗让开一条路,徐老蔫三人从中间挤了过去,向前走二三十米,便看清了人脸。
当即刘大明惊道:“诶我艹!老姜!你咋搁这呢”
“诶妈呀,真是老姜啊”王二利惊呼。
老姜就是姜球儿的父亲,在庆安屯也属于猎户,只不过他捡山财的方式和徐宁等人不同,他是专门夹黄皮子、红皮子这种沾点邪性的小兽,偶尔遇着黑瞎子踪,才喊上徐老蔫等人。
徐老蔫瞅见老姜微微一愣,杨玉生推搡着他说道:“老弟,这人你们都认识啊”
“认识……”
话没说完,便听趴在草窠子里的老姜发出微弱声音:“大哥……我寻思我要死了呢……”
刚说完,老姜就脑袋一瞥昏死过去。
徐老蔫几人走上前,低头仔细瞅了眼,同时李福强和徐龙等人在警惕着四周。
老姜的右腿有个血窟窿眼,右脚的脚脖子肿起多老高,窟窿眼被老姜用旱烟和堵住,使绑腿系了两圈,虽然染红了一片,但好歹是止住了血。
他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了,也有可能是被冻的。他胳膊弯挂着枪带和布兜子,他使的也是颗16号老撅把子枪。
“这特么咋整地啊姐夫,咱咋整”刘大明扫了眼老姜的伤势。
徐老蔫说:“还能咋整,甭管死活都得整回去,强子,你跟大龙去砍树做个爬犁。”
“诶。”
徐龙和李福强将狗绳递给王虎和刘大明,然后便抽出刀去砍树了。
杨玉生蹲下抬手摸了摸老姜的手和胸脯子,点头道:“还行,没冻坏,应该是失血过多,现在血是止住了,等到家得给他打两针。”
这年头的村屯没有输血一说,顶多是打两针消炎或者葡萄,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命。
有的地连葡萄都没有,最多的就是屁股针,也就是各种非甾体抗炎药、中成药和皮质激素类药物,俗称抗生素。
徐老蔫点点头,蹲下将老姜的枪和布兜递给王二利,说道:“他这伤口不像是被牲口咬的,倒像是自个摔的。”
杨玉生说:“恩,这脚脖子都浮肿了,大腿应该是被树枝根子扎的,诶…二利,你给枪递我。”
王二利递过来,杨玉生先撅开枪把子检查枪膛里的子弹,这子弹是压上的,而且是颗独头弹,他给取出来后,闻了闻枪口。
“这枪响过,还有股火药味呢,枪膛里也有颗独头弹……”
徐老蔫扭头说:“那他应该是遇着啥东西了,否则不能这么干。”
“那能遇着啥啊我二侄说的那个老豹子不能吧,他点子咋那么背呢。”王二利迟疑道。
刘大明点头:“真备不住。”
徐老蔫取下自己的绑腿,重新给老姜的伤口缠了两道,然后将老姜脖子戴着的围巾遮住面部抵挡寒风。
这时,徐龙和李福强拽着五六根树枝子回来了,众人在原地使绳子和树枝子做了个爬犁,把老姜抬到爬犁上,由徐龙肩膀扛着绳子,拖拽爬犁往老母猪的位置走。
“大龙,你跟强子拽老母猪,我和你老舅轮班拽爬犁。虎子,你几个牵着点狗。”
杨玉生说:“将灰狼和俩黄狗给我。”
“三叔,让你也受累了嗷。”李福强笑说。
“这啥话呀,搁山里能遇着这种事,也是一种福,算是积德行善了,我还巴不得呢。但说归说,这老姜要是没出事,那不更好么。”
徐老蔫笑说:“真是这么回事,咱要是没牵狗,肯定就擦边过去了,整不好都瞅不着老姜这人。”
王二利点头:“可不咋地,老姜本来就命苦,去年就因为腿折了搁家躺好几个月,这腿刚好又遇见这事,他要是没了,家里就剩下个闺女,让闺女自个咋活”
杨玉生说:“他家就俩人啊那他以啥为生,就进山打猎啊”
“嗯呐,他打的东西,一般人都不敢碰,他专门夹黄皮子和红皮子的……姐夫,他去年出事,你就嘱咐过他别再整黄皮子了吧你瞅瞅这回,要不是青狼几个叫唤,他肯定得留在山里。”
徐老蔫拽着爬犁,道:“你别胡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不整这玩应吃啥喝啥家里有个闺女才十多岁,以前他闺女小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他自个,当爹又当妈……”
众人一边往双峰岭走,一边唠着老姜的家里事,以及老姜的生平过往。
待翻过了小峰山,他们就顺着老林子的窄道直不楞登的往庆安屯走。
由于翻山越岭、再制作爬犁、拖拽老姜和老母猪,一众人浪费了不少时间。
此刻眼瞅着快到四点半,天边已经被染成粉红发紫的色彩,一轮红日悬在山尖之上。
徐老蔫、刘大明和王二利轮班拖拽爬犁,使得几人都轻松不少,而杨玉生也加入了拽老母猪的行列,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干瞪眼不干活的。
在距离岔道口二里地的位置,身后忽然响起吆喝声,众人转头望去,便瞅见徐宁和关磊大步追了过来。
跑到跟前,徐宁瞅着爬犁上的人一愣,顺嘴问了一下。
随即徐老蔫将遇见老姜的事简要说了一遍。
徐宁走近瞅了瞅老姜,确定他还喘着气,说道:“老姜的运气是真好!要是咱没分开,肯定是去西马垛子东头……他咋整成这样了呢”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找着他的时候,他就说了一句话,我们还没听清说啥。”
猎帮汇合后,便朝着屯子走。
杨玉生好奇问道:“你俩找着那头黑瞎子啦”
“嗯呐……”
“真找着啦”刘大明惊道。
徐宁摆手道:“不算找着,我俩就是瞅着踪了,那踪得有将近十天了,应该是扑完李山的第二天留下的,往白石砬子去了。”
刘大明点头:“旧踪也是踪!这踪要是掐好了,肯定能找着那头棕熊,就怕这阵子下雪啊……”
徐老蔫翻着白眼道:“你快闭上嘴吧,你这嘴好像开过光。”
杨玉生问道:“那你准备啥时候打啊”
徐宁说:“得准备几天,白石砬子离这挺老远呢,这一去没有三天回不来,况且那头棕熊得有700斤,就算壳死了,往家拖也是个事,还得蘸熊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