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憨笑着说道,“骂了我一个时辰,一定要我抓人压住风声。”
“老臣想着,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如就此公开吧。”
“老臣已经派五百黑骑星夜前往边界,一定要保护范闲无虞。”
“不过这种时候,正常人都知道,刺杀范闲是多么不智。”
庆帝冷哼一声道,“你说得对啊,但是这世上偏偏有不正常的人!”
陈萍萍当然知道,庆帝说的是李云睿。
“五百黑骑,足以抵挡她的人手,相信她也不过是示威而已,不会出动底牌的。”
庆帝张弓搭箭,冷冷的说了一声,“真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陈萍萍被推出御书房外,双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装着霰弹枪的轮椅把手。
他的心中,同样因为这则消息浮出水面,而难以平静。
“范建骂了一个时辰,从这么多年的表现看来,小叶子的死应该与他无关。”
“当年小叶子惨死,皇后太后的母族被我们亲手除掉,但一定还有幕后推动者。”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手段,而且他有杀小叶子的理由!”
表面古井无波的陈萍萍,此刻的内心深处,莫名的掀起了仇恨的巨浪。
“小叶子死的那个夜晚,我、范建、李治都不在京都,五竹也不在她身边!”
“她刚刚分娩,刚刚生下范闲,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孤独和绝望啊!”
“我的陛下,老奴一定让你承受小叶子千倍百倍的孤独!”
“这宫里面姓李的,都该死!
你们活该手足残杀,活该乱伦败德,活该全家死绝!”
范府。
范建在鉴查院数落了陈萍萍许久,最终没能成功让陈萍萍帮忙压制消息。
当他郁郁寡欢的回到范府时,发现范若若正在堂屋中等着他。
一向乖巧的范若若,神色有些冰冷,而旁边的柳如玉和范思哲也是噤若寒蝉。
“若若,你这是怎么了”
范若若皱了皱眉,直入主题,“父亲,我的亲哥哥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范建顿时心里一惊!
当年,为了保住叶轻眉和庆帝的孩子,范建用自己刚刚出世的长子,去换了范闲。
他的长子,自然也就是范府长房长子,也就死在了太平别苑中。
“若若,为父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
“你那位大哥身体不好,出生不久就夭折了,为父也是请遍名医,药石无效啊!”
范若若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那么,我的母亲呢
她为何抑郁成疾,生了我不久就去世了!”
范建有些愠怒的说道,“若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大哥夭折了,所以你母亲抑郁成疾,这有问题吗”
范若若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以您的财力,如果真的药石无效,全力施救,她又为何会想不开”
她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破的书籍。
“这本书的扉页上,记载着你和陛下、陈院长、靖王爷从认识叶轻眉到她去世的重要时间!”
“庆国纪元五十七年三月十五,是叶轻眉遇害的日子,也是我大哥去世的日子!”
范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一把将那本书抢了过来。
当年随手记录的信息,竟然被范若若翻到了,这丫头不会一直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吧。
范建笑着说道,“若若,这当然是巧合,你就是太聪明,想的有些多了。”
范若若冷笑一声道,“大哥去世之后,你和娘亲断断续续的在争吵什么,你当真以为没有下人听到吗”
“你用无辜的大哥,去换了谁的性命!”
听到范若若的话,范建心中更是烦躁。
他没有庆帝和陈萍萍那样的狠心,没有将可能听到只言片语的下人灭口。
范若若继续说道,“自从范闲入京,我就一直在想,凭什么你对他比我和思辙都好!”
“难道就因为他是私生子有所亏欠这么简单吗”
“直到现在消息传开,范闲是叶轻眉和陛下的儿子,我终于把所有线索都对上了!”
“你为了讨好陛下,竟然用自己亲儿子的命,去换了陛下和叶轻眉的儿子!”
范若若虽然猜错了范建的动机,但是结果却没有猜错。
这条时间线上,因为范若若没有从小和范闲一起长大,所以了很多心思调查她母亲的死因。
作为一个有强记天赋的聪明人,一旦留上了心,这么多年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庆国纪元五十七年三月十五晚上,和叶轻眉一起被杀的孩子……
不是她的儿子,而是我的大哥,是我母亲的儿子!”
“父亲,你的眼里只有你的陛下兄弟,完全忘了我母亲,忘了我大哥!”
“但是,我没忘!”
范若若说到这里,范建彻底暴怒了!
“住口!这事和陛下无关!”
“小叶子的儿子,不能死!”
听到范建这句话,范若若被惊呆了,柳如玉和范思哲也被震惊了!
范建用自己亲儿子去换范闲,竟然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仰慕叶轻眉吗
这得是多么深沉的仰慕,才能做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范若若眼泪汪汪的说道,“叶轻眉的儿子不能死
我母亲的儿子就能死我母亲就能死”
这句话戳中的范建的痛处,他长子和夫人的死,完全是他造成的。
“若若!你……你放肆!”
范若若擦了擦眼泪道,“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再对你放肆了!我回外公家去!”
范若若负气离家,柳如玉带着范思辙悄悄离开,生怕再惹恼了范建。
两人走到远处,范思辙突然认真的说道,“娘,我带你回外公家去!”
柳如玉惊讶的说道,“你添什么乱,若若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
范思辙痛心疾首的说道,“娘,你还没听明白啊!”
“老爹为了叶轻眉的儿子,连亲儿子都能牺牲!”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我和范闲同时掉河里,范建一定救范闲啊!”
柳如玉一巴掌拍在范思辙脑门上,“你不是会游泳吗瞎说什么!”
范思辙捂着脑袋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道理他就是那个道理啊!”
“娘你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