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砆 作品

第79章 狼毒花开

 草原上,和风吹拂,满地的野花芬芳,在红柳的陪伴下雁儿采摘花朵,不时放在鼻子下嗅一嗅。

 “真香啊!”

 红柳说:“阏氏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雁儿站起,眼望远方:“这草原多美,采些花拿回去放在帐内插起来,也多了几分生机。”

 不远处,有一丛丛、一片片灰绿色的草铺展开来,草尖上的红骨朵,有的已经开了花,是一种白色的花,小而娇艳。

 红柳告诉雁儿:“这叫狼毒花。”

 “听这名字够吓人的。”雁儿说:“还是离它远些的好。”

 红柳说:“是该远离,牛羊从不去那里,那草有毒。”

 狼毒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称作在“生死边缘怒放”的花朵。它生长在荒原和草丛之间,哪怕是有漫天的灰尘和沙砾,也能够积极生长,旺盛绽放,从而给单调的荒漠添加了不少的生机,因此它的花语象征着顽强的生命。

 狼毒花在刺耳的风声里,在落日的余晖下顽强地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多少年以后,有人说,它是草原蜕变成沙漠的最后一道风景线,有人说它比狼还毒,给人带来的是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但是,人们也都知道,从沙漠里走来的人,看到它,便看到了希望,知道它的后面就是生命和胜利。

 起风了,草原上的风是清彻、透骨的,所以红柳赶紧催促雁儿:“阏氏,回去吧,这风有点清冷,别凉着了。”

 “好吧,咱们回去。”

 看来还是招了风,雁儿病倒了,躺在卧榻上不想起来。

 伊娜来看她,走进穹庐,问她:“你今天是怎么了,还不起来?”

 雁儿示意伊娜坐下:“妹妹,坐。可能是昨天在野地里待久了,被风给吹着了,感觉浑身无力,四肢酸痛,不想起来。”

 伊娜关切地:“哟,那得赶紧找太医给看看。”

 雁儿说:“红柳已经去找了,一会就来了。”

 “那就好。”伊娜关切地问道:“想吃点什么?”

 雁儿摇头:“没胃口,就喝了点清汤。”

 正说着话,张太医和红柳走了进来。

 张太医问诊、把脉,又看了雁儿的舌苔。随后张太医便说:“没大要紧,就是着了凉,吃几副汤药就无恙了。”

 雁儿说:“谢谢张太医。”

 张太医说:“阏氏对我还客气。记得要多喝水。”

 雁儿说:“红柳,替我送送张太医。”

 张太医向伊娜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红柳跟张太医去了太医院,把配好的中草药拿回在穹庐外点火煎了起来。

 不远处须卜站在窗前向这边张望。

 “真娇气,吹了点风就躺倒了,就这还想陪大单于出征打仗,嘁。”

 这边的药熬好了,红柳进到穹庐服侍雁儿喝了。

 “张太医说了,过几天阏氏就会好的,他吩咐说这几日最好不要外出,省得又被风给吹着了。”

 “知道了,我这身子哪敢再被凉着。”

 “我再给阏氏雅一层皮裘,发了汗就会轻松的。”

 “行,就是感觉腿困,四肢无力。”

 红柳给掖好盖的,“这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雁儿轻轻闭上眼睛。

 连着服了几天药,看雁儿一天天好了起来,红柳说:“这汉地来的张太医很神奇,吃他几副药病很快就见效了。”

 “那是,他是汉庭的太医,能不厉害嘛。”雁儿又说:“都是宫廷斗争给害的,不然他怎么能到漠北呢。”

 红柳不懂:“什么是宫廷斗争?”

 雁儿告诉她:“就是在汉庭,皇帝的女人们为得到皇帝的宠爱,争风吃醋使手段,对有的嫔妃加以诬陷迫害。我听大单于说,张太医就是不愿干伤天害理的事,这才逃出了长安。”

 红柳明白了:“咱们这里不也……”

 雁儿赶忙用眼色制止。

 不敢再多说的红柳叹口气出去忙别的了。

 到了这天夜里,张太医正在用石臼捣药,他身后的帐裙上挂满了各种写有汉字的药袋。

 红柳火急火燎地跑来:“张太医,不好了,你快去看看,阏氏她病情突然加重了。”

 张太医一惊,急忙站起:“昨天我去看都轻松了,怎么会……”

 红柳说:“阏氏在吃了张太医的汤药后这几天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胃口也好了起来,谁知今天晚上又……”

 张太医挎上药箱:“赶紧走。”

 在路上,张太医边走边问:“阏氏什么症状?”

 红柳说:“阏氏感觉恶心、肠鸣、腹泻、腹痛,还头痛,乏力。”

 张太医疑惑:“怎么可能,她之前只不过就是着凉了……”

 到了雁儿的穹庐后,张太医借着油灯仔细观察,发现雁儿满脸涨红,面部居然起了红斑。在望闻问切后,他顿然心生狐疑:“不该呀,怎么会这样。”

 雁儿说:“今早都好好的,中午饭后把药喝了,时间不长就感觉难受,到晚上更不行了。”

 张太医问红柳:“给阏氏熬过的药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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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柳回答:“倒在穹庐后面的洼地里。”

 随即张太医随红柳来到帐外不远处的洼地查看,借着火把的光亮,眼前什么都没有。

 “咦,这药渣怎么没了?”红柳纳闷。

 “显然这里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张太医顿时紧张起来,眉宇紧锁。他在想,难道汉庭后宫勾心斗角之事,也在这匈奴的阏氏们中间上演了不成?

 张太医捏起一点残药渣拿手指捻了捻,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得出一个惊天的诊断:雁儿阏氏中了毒!

 红柳大惊:“啊?”

 张太医额头浸出了冷汗:“赶快去禀报大单于,先宰杀一只羊,用新鲜羊血趁热给阏氏灌服,我马上去配药。”

 红柳撒腿往单于大帐跑去。

 张太医也起身急忙往外走。

 红柳在奔跑……

 张太医在疾走……

 红柳在大单于穹庐外对护卫说着什么……

 这边张太医分别从黄芩、黄连、黄柏、甘草等药袋中拿出适量草药,放进石臼捣碎,再把个别药材倒入小石磨,磨成粉状,然后亲自在土炉子上煎药。

 张太医的眼睛充满凝神。

 他想起在长安太医院,他正在配药,一个宫女前来见他。那宫女直接告诉:“你要搞清楚,这是皇后的懿旨,不服从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

 逼迫无奈,张太医连夜出宫。好在之前他已经把家人转移到了远郊,又携家人坐一辆马车奔逃……

 此时在帐内煎药的张太医重重摇头,叹息:“唉!”

 过后,待张太医把煎好的药拿去给了红柳,让雁儿服下。

 再之后,张太医应召去面见大单于莫都。

 在大帐里,张太医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孪鞮莫都:“启禀大单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人在雁儿阏氏的药里下了狼毒草!”

 “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莫都震惊。

 张太医说:“狼毒草在草原上遍地都是,生长力和侵占力极强,花冠背面红色,腹面白色,分外美丽。这种看似鲜艳的花朵其根部毒性很强,连牛羊都避而远之。狼毒草虽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过量了就会要人的命,从医的人很少在处方中使用。从阏氏的症状上看,十有八九是狼毒草所致。”

 莫都说:“按照张太医的吩咐,已经宰杀了一只羊,给雁儿用热血灌服。这办法能有效?”

 张太医回应:“禀告大单于,羊血具有止血,祛瘀、解毒的功效,可以用来应急。我已配制了三黄汤,辅以治疗,应该能管用。”

 “是谁如此恶毒,吃了豹子胆不成?来人,去把雁儿的奴仆找来问话。”

 “大单于,雁儿阏氏的贴身侍女是红柳,无须问她,她不会加害自己的主子。大单于不妨把须卜阏氏的贴身侍女叫来问问。”

 莫都不解:“这是为何?”

 张太医说:“昨日她的脸上、手上出现典型皮肤过敏症状,我问她接触过什么花草之类的,她吞吞吐吐不肯实说。我怀疑她就是接触了狼毒花根茎才导致这样。”

 莫都给张太医下了命令:“不管怎样,太医都要保证雁儿的性命。”

 张太医说:“请大单于放心,这点我有把握,只是……”

 “你是担心以后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放心,我会彻查到底的,绝不放过!”莫都犀利的目光让人胆寒。

 之后张太医又去了雁儿那里,给她进一步把脉、诊断,又看了舌苔,说:“颜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站在旁边的红柳听了这话稍微松了口气。

 “幸亏解救的及时,热羊血和三黄汤都起了作用。我再去配制一副调节的药,慢慢会好起来的。”张太医在点头。

 红柳如释重负。

 雁儿一张苍白的脸:“谢谢太医,红柳替我送送。”

 “阏氏好生歇着,再有几日就能痊愈。”

 对雁儿中毒这事,有些人反应各异。须卜在听说雁儿被张太医给救了过来,满面怒气,咬牙切齿道:“什么,这个该死的太医,就他能耐,在这逞能。”而伊娜在听侍女说雁儿中了毒后,只是淡淡问了句,“是嘛,她不是着凉了嘛,怎么是中毒呢?”女仆回应说,“听说好像说是被人下的毒。”按理说伊娜平时与雁儿走得近,此时却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且目光在躲闪,在听了女仆的话后,问了句,“谁下得毒?”女仆哪里知道内情,摇头。

 由此看来,事情和须卜以及伊娜有关。

 躺在卧榻上的雁儿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和我过不去呢?

 红柳告诉她:“相信很快会有答案的,其实谁干的,猜都能猜出来。大单于已经知道了,他会为阏氏做主的。”

 雁儿叹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