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二婶咧了嘴,急不可耐地将篮子抱在怀里,态度明显软和了些:“破费了破费了,这么多东西,可花了不少钱吧。”
步大娘不接这话,而是牵过了款冬的手,当着款二婶的面,揉了揉款冬的头:“其实吧,我也觉得款冬实在有些小了,按我的道理来说,我家故知现也是个秀才了,开了窍也不算个坏事,娶女子娶哥儿也不挑,哪家都行,只要能干活能替我照顾故知,我也不会不同意。”
她红脸陪着款二婶演完了,现下是该演演白脸了,“唉,但是款冬确实太小了,按他二婶你说的,也是一贯好吃好住的养着,但我们家啊只有我一个人,故知呢平时还要去县里读书,怕是养不起款冬,要是款冬真的进了我家,是要受委屈的,如果妹子你不同意,这事啊......”
款二婶抱着篮子喜滋滋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就听见步大娘开始明里暗里跟她“讲价”了,前面说的是步故知是个秀才,真要讨媳妇有的是人给他们家挑,后面说的是款冬年纪小,未必照顾的了步故知,说不定还要步大娘伺候。
虽说后面是她自己擡价时说的,但要是价要高了,别人不要了,可不是要砸手里了?
款二婶连忙放下了篮子,主动握住了步大娘的手,打断了步大娘故意拖长的尾音:“这你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家款冬啊懂事又能干,这才让我稀罕,舍不得是舍不得,但也终究是要给他找个好人家的,村里谁不知道步秀才是文曲星下凡,我们家款冬要是能去伺候文曲星,说不定还能压一压他的硬骨头呢。”
这硬骨头说的便是款冬克亲的谣言,而这也是款二婶一听步大娘有不想要款冬的意思便急了的原因。
就算款冬再好拿捏使唤,但毕竟克亲这事儿邪门的很,若不是款二叔坚持加上村里耆老们的要求,她也不会想收养这晦气玩意儿。
步大娘见款二婶终於认清了款冬的状况,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且最后一句也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她本也是忌讳款冬克亲的事,但不会太过在意,可说大说小也是个梗卡在心里,真要她心甘情愿和款家结亲将款冬讨回来,也是有些膈应的。
不过步故知身上确实有文曲星的吉言,这么想想,倒也不是压不住这个命。
外头的太阳已经落了半截,款二婶不想留步大娘吃饭,步大娘也不想今天再继续和款二婶周旋,两人定下了明日见面商量的时间,步大娘便要带着步故知回去。
可步故知却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走到了款冬面前,低下头,“冬儿,和我回家吧?”
还没等款冬作反应,步大娘先是站在了两人中间,语气算不上好:“胡闹,你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款冬怎么和你回去?”
而款冬此时也摇了摇头,咬着唇低声道:“不了,以后......再说吧。”
步故知还是很犹豫,越过步大娘的肩头看向正清点篮子里东西的款二婶,一个“她”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步大娘低声打断了,几乎是气音说的,为的是不让款二婶听见:“他二婶这是同意了,也不会再对款冬不好了,你要是再纠缠,可就说不准了。”
步故知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无论是从道理上还是情理上,他都不该如此。
可只要款冬还在款家一天,他就不可能放心。
款冬看得出步故知眼中的担忧,本来他并不想再多说什么,怕款二婶听见会骂他,但步故知这般模样,倒让他生了些许莫名的冲动,“步家哥哥,明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步故知一楞,须臾,终是顺着款冬,“好,我们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