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疏意就笑,说:“我刚开始画画的时候,没有颜料,也没有画笔,只有铅笔,那时候我还住在他们家里。”他说着顿了顿,说:“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的第一套画笔和颜料,是梁贸枫送给我的,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但是零花钱比我的生活费还要多。”
“我第一次用颜料画画,画完后那幅画我就送给他了,但是后来,我发现那幅画被划出了一个很大的缺口,扔在杂货间里。”
他说到这里,江知遥突然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哪一幅画,但是没有作声。
梁疏意就继续说:“我把那幅画捡了回来,后来再也没有再碰那套画笔。”
江知遥去握住了他的手,说:“你没有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梁疏意摇头,说:“不想问。”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那之后我有一年的时间不再画画,直到我的一副旧画拿了青少年绘画展的一等奖,当时发了一千块钱的奖金,还奖励了一套新的画具。”
梁疏意说:“如果真的不知道你的琴还要不要弹,不如就休息一段时间,生疏了还可以练习,但是人心迷失了,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知遥无意让他自揭伤疤,听了他这么一段往事,心里有些难过,就点了点头,开始转移话题,说:“十几岁就能拿这么多奖金,你好厉害。”
梁疏意跟他笑了笑,说:“很多故事都有两个版本,这是当时的我读到的版本,你想听听另一个版本吗?”
江知遥顿时紧张起来,说:“还有什么版本?”
“这个比赛是我当时的中学美术老师替我报名参赛的,事后拿了奖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还参加了这么一个比赛,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画画了,是她拿着一千块钱和那套画具过来找我。她还告诉我,说她开办了一个绘画兴趣班,邀请我去上几节课,说是拿奖的学生都可以免费去她那里上课。”
梁疏意说着笑了下,说:“当时的那个青少年比赛,只是一个全市几所中学联办的友谊赛,根本没有奖金,只有一张奖状罢了。”
这天下午梁疏意买了些水果带着江知遥一起去邹明琅家里拜访,刚按门铃大门就开了,入眼就是终於没穿正装的邹总。邹明琅脸上挂着笑跟他们打招呼,说:“哟,梁老师携家属一起来做客,不甚荣幸,快请进。”
江知遥是不好意思起来了,但是梁疏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说:“徐老师在吗?”
邹明琅说:“知道你是特意来看她的,她怎么可能不在。”
说着他就往楼上喊了一嗓子:“妈!你的骄傲来了,快下来!”
没多会儿一个精神头很好的妇人就出现在了楼梯边,说:“听到门铃声我就出来了,你喊什么喊,没礼貌。”
看她走下楼梯,梁疏意还走过去扶了一下,徐老师跟他笑,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听明琅说了,你准备参加明年的麦捷比赛,这是好事。”
他们在沙发上落座,邹老板还亲自来倒茶水。梁疏意说:“很久没参加过比赛了,心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底。”
徐老师肩上披着纱巾,看起来很从容安定,说起话来让人莫名的平静下来,说:“怕什么,这种比赛就是让你测试水平的,不跟别人比一比,你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够好,哪里可以改进。能拿奖当然好,拿不了还有下一次,不要太把外界的声音当回事,你画的是自己的心,不是别人的嘴。”
他们两个在这边聊艺术,江知遥跟邹明琅在另一边凑在一起剥橘子。邹明琅碰了碰他的肩膀,低声说:“进展挺快啊,他都带你来见他的老师了,有希望,有前途。”
江知遥被他一说就耳热,说:“我也是刚知道,他之前都没说过。”
邹明琅就笑,说:“他这个人,什么都不爱说,愿意说了就是好事,他的精彩故事可多了,你回去记得好好问问他——对了,你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琪罗后,他就不再参加任何比赛了吗?这个他跟你说过吗?”
江知遥摇摇头,说:“这个也有什么内情吗?”
邹明琅叹了口气,说:“你可以试着问一问,看看他肯不肯说。”
江知遥说:“你不能告诉我吗?”
“我告诉你算怎么回事,”邹明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真正走进一个人的心里,就要从袒露伤口,分享秘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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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章修改了,本章有的内容是在27章补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