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疏意说:“你们这学期也快结束了吧?放假回家吗?”
江知遥沈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不是很想回去。”他说着回头看了看放在后座上的吉他,自嘲地笑了笑,说:“本来我爸就不支持我玩乐队,要是知道没几年就解散了,他又有的说了,我才不想回去自取其辱呢。”
梁疏意笑了笑,说:“看来我又问了个不太合适的问题,那就不说这个了。你刚刚在外面喝酒又吹风的,趁牛奶还热着就赶紧喝了吧,别抱了,待会儿就该凉了。”
江知遥哦了声,赶紧喝掉了,喝完又看他,说:“我刚刚看孟郁说,我们下场后你就走了……可是刚刚你怎么还在那附近,你是在等我吗?”
梁疏意神态自如地开着车,眼神甚至都没飘一下,说:“是啊,看你状态不太对,就等了一会儿。”他说着往后备箱示意了一下,说:“还顺便去买了点东西,等的时间也不久。”
江知遥看着他的眼睛,很慢的哦了声,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又沈默了。
梁疏意说:“如果还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儿吧,到家了叫你。”
江知遥本来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结果还真睡了一路,被梁老师叫起来的时候还像是梦游。不过梁疏意也不着急,等他慢慢缓过神,才开了车门,说:“能走稳吗?”
江知遥跟着他下了车,说:“可以。”还伸手去帮他提东西,这才发现他真的是买了不少,不是开玩笑。
进了屋梁老师要去做晚饭,安排江知遥像安排一个幼儿园小朋友,让他自己去找个动画片看,还不忘记给他倒了杯蜂蜜水过来。
江知遥整个人都还恍恍惚惚的,和梁老师坐在一起吃咖喱鲜虾饭的时候心里还是酸酸的,像是没缓过神,也不说话。
梁疏意看他这个样子,想着还是让他说一说可能会更好一点,就问说:“你们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解散吗?”
江知遥看他一眼,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饭,说:“方虞的爸爸病了,他要回去照顾他爸爸,他说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不想拖着我们。”
梁疏意轻轻叹了口气,说:“那你们有谈过别的解决办法吗?”
“谈过,”江知遥还是低着头,说,“刚刚在酒吧又谈了一次,我们说愿意等他回来,但是方虞不愿意,他说如果真是时间太久,到了不得不解散的时候,那个时候再宣布解散,对我们名声不好。”
梁疏意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江知遥却突然笑了笑,说:“方虞的爸爸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这些玩乐队的,家里基本都不会支持的,但是方叔不仅不反对,甚至还偷偷买票来看我们演出。”他说着吃了一只虾,吃完才又说:“我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但是我也不想方虞离开。但是很多事情不能两全,没有办法。”
江知遥突然看过来,说:“我之前不是说,我们在考虑签约的事情吗?其实上周我们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个音综的邀请,只要能通过选拔进入前二十,至少有一首歌能在节目上演出。”
梁疏意有点吃惊,说:“如果能参加这个比赛,那会很不一样吧。”
“节目的热度很高,这是第二次举办了,第一次参赛的乐队但凡露过脸,演出费都涨了好多倍,邀约也多了很多。”
梁疏意说:“那方虞知道吗?”
江知遥摇了摇头,说:“我看到邮件的时候,方虞已经决定要退出了,没有了主唱的乐队,已经不再完整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说:“所以我把邮件删掉了。”
梁疏意有些触动,几乎揽着他,语气仍然很轻,说:“不打算让他知道吗?”
江知遥说:“我不想让他背着负罪感离开,这几年乐队几乎都是他在打理,我太爱玩了,没怎么帮上他的忙,但他从来都没有埋怨过我们,只有排练不认真才会挨他的骂,他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只是有点难过,一个人想要随心所欲地活下去,原来这么难。”
江知遥说:“梦想也许是最珍贵的,但如果要人抛弃一切去换,那还能换的起吗?有多少人愿意去换?即使有人愿意,但任何人也不能强迫别人也同样抛弃一切去换一个前路不明的梦想。”
江知遥说着跟梁疏意笑了笑,说:“我只是希望留给他一些愉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