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又昏迷了一天的总督睁开了眼睛。
“咳咳!”
“水~”
正在打瞌睡的几个侍女一个激灵,连忙倒出温水,扶着总督喝了下去。
但总督只能抿了一口,润了润舌头,便不喝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总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发现屋里只有侍女。
侍女们面面相觑,倒是有个机灵的,立马出去喊人。
“大人,您终于醒了。”牛大人一个箭步接一个滑跪,跪到了总督床前,相当丝滑。
“列位大人都去准备剿匪事宜了,留下我和汤大人在此等候,汤大人中午吃坏了肚子,上茅房去了。”
总督皱了皱眉头:
“别跪着了,坐吧,前线有那些兵马赶去了?局势控制住了吗?”
牛大人接过水,双手捧着:
“朝廷发来电报,让您歇一歇,盛京将军暂时署理,他调督标和抚标也调去了前线。”
“胡闹!人还没来,闵都的可战之兵先调走了,闵都空虚,若是……”总督说着想起来,却发现全身没力气。
挣扎了两下,最终不得不认命。
“总督大人!下官来迟。”汤父也进来了。
“别跪了,坐着吧,跪着我看不见。”总督挥挥手,让正在行礼的汤父别跪了。
“对了,水师营整顿的如何了?船政现在有多少兵马?”总督正在愁闵都空虚呢。
府县州已经被打下来了,再丢几个问题也不是很大,只要闵都无事,总督身后事还是能保住。
但裕禄把督抚标都调走了,闵都也就这点兵能打,剩下的八旗、绿营,早在大烟战争就不中用了。
这次的乱子,就表明了这一点。
五天,十五个州县,就是跑,也跑不完呀!
“回大人话,水师合并后,卑职便裁汰老幼,招募青壮。现水师营可用之兵约五千人,在闵都有四个营,一千五之数。”
“另外有格靖威营兵马二千余人,驻守各处炮台关隘。”
总督抿了抿嘴,一千五百人,好过没有:
“调水师四营入闵都,维持秩序。”
“即日起,闵都宵禁,每墙只开一门进出,直到新总督上任为止。”
总督现在就想保住闵都,以免身后事难看。
“卑职领命。”汤父连忙起身。
布置完后,总督松懈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
“难得你们二人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大人!”
“总督大人!”
牛大人和汤父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总督却挥挥手。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人啊,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我也是人,我也会死,但不是今天。”
“笔墨伺候。”
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
“我念你写。”总督半倚在床上,看着牛大人,
牛大人赶紧拿起笔,铺好纸张,看着总督。
“臣闽浙总督兼福州将军、闵地巡抚、船政大臣……卞宝第谨奏。”
“臣恭请万岁圣安、皇太后圣安……臣乞骸骨!”
总督念,牛大人写,念到这儿的时候,牛大人愣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总督。
“写吧,裕禄署理总督,身后是礼亲王,只拿了三个差遣也不过是看在我老了,不好太绝情,我也不能不识趣。”
“不如主动请旨,看在这面子上,还能提几个要求,荫庇后人。”
总督微笑着,仿佛已经想开了,继续说道,
“臣督闵浙不敢有丝毫懈怠……”
总督说了一大堆,都是套话,主要意思就是感谢皇帝知遇之恩,感谢朝廷,然后回忆回忆感情。
再然后就是说自己有罪,自己老了,顶不住想退休,再强调一下感情。
之后……
“今有闵都知府……臣举贤才二人……保举……”
牛大人一边写,一边瞪大了眼睛,汤父不知所措的看着总督。
“你二人办船政报的好,这是我答应你们的。现在不给你们,怕是等不到以后了。”
奏折写好后,总督微微一笑。
他保举牛大人为闵地分守道员、署按察使事,从三品衔,正三品差遣,而且都是掌管军事的文官。
牛大人现在是以闵地候补道衔任闵都知府,正四品衔从四品差遣。
衔上只升了一级,正四到从三,不过这是实打实的升级,而不是汤父那种加衔。
而从四品差遣到正三品差遣,而且是按察使这种省级第一梯队差遣,那是大跨越!
保举汤父为太仆寺卿,实补船政,总办船政事务!
太仆寺卿为从三品京官,虽然还是个临时差遣,但已经是船政一把手了。
船政大臣在任时,只设置总办船政某项事宜的总办,有总办不设大臣,有大臣不设船政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