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源面无波澜，但心头却是一紧。
再回到梁府后，自己确实与那不堪造就的二公子略有出入。
云雀儿有所疑虑倒是正常。
估计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黑狐公子的影子？
得注意些了！
梁源暗地警告自己，瞒住云雀儿只是当中很小一部分原因。
更主要的，是这个身份极其敏感。
沐姑娘提醒过，武侯梁霄在查谁进过暗门，第一怀疑目标便是黑狐公子。
再者，大公子梁云天同样有所防备，恐怕去救沐雪晴，杀了沐家老者的事情，很快就会引起他的猜疑。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把怀疑对象偏移到自己身上。
念及此，梁源看向一脸认真的云雀儿，笑了笑：“身处梁府，锦衣丰食，我自然心生懒惰，虚度十几年，但如今悔过，倒是不算晚。”
“二公子所遇何事，幡然醒悟？”
云雀儿一双红瞳美眸瞥来，似想彻底看破眼前的少年。
杠上了？
梁源面容一肃，正好借她锻炼说辞，以免还有人逼问相同的问题。
“不见生死，哪能醒悟，出去游玩一番，就遇见血羽教的人屠灭一村，”梁源抬手，指了指枫岚村的方向：
“全村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免，屠刀之下，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人太弱，便生死不由己。”
梁源站起身，叹息道：“村里的那座大坟，是沐姑娘立的，至今血腥未散，仇怨未消，
我不想以后最大的幸运...也是别人替我收尸。”
言罢，他的呼吸隐有加剧，胸口上下起伏不断。
不是故作样子。
而是话到半茬，他真切的感到心底的沉重，有感而发。
梁源一刻不敢松懈，正是在见到了小庙中自己的羸弱。
那种即便洞悉一切，都只有赴死的无力感。
若无沐雪晴相助，自己早如邪教妖女所言，把他的首级挂在梁府的门头上。
后来见证枫岚村被屠，残肢断臂，割筋放血。
更使梁源迫切的想要有本领傍身，不至于沦落至此，甚至下次遇见此类屠杀。
他能有资格救上一救。
这才有对沐雪晴说出的那句话。
姑娘，我想习武！
云雀儿呆了，好半响都没发出声音。
去往枫岚村围杀梁衡山与梁文时，她便闻到了一股黏腻的血腥气。
才知道，此处不久前刚遭屠杀。
三皇叔说的不错，唯有遭逢大变，方能让一个人转性。
“公子知道，三叔在走进枫岚村的下一刻，是怎么对我说的么？”
“云大哥？”
梁源侧过身问道。
“三叔说，枫岚村活该，这世道本就满目疮痍，当人人自危，若无高位者出头带领强大，或寻求依靠，
被屠被灭，是应有的报应，小至村庄，大至家国，亦是如此。”
云雀儿话落，摸了摸她柔顺的短发，朱唇一扁，又嫣然笑道：“雀儿曾经是有依靠的，只不过时间很短就是了，
三叔说的对，我的依靠没了，但雀云国还在依靠我，若不带领强大，我的死，是活该，可罪难消，更为公子...达不成要求！”
笑容很美，却难掩苦涩。
梁源听得入神，手掌不自觉捏紧。
即便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感受到云雀儿如山岳般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