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都是最细心的,晓得什么是驴粪蛋子外面光,四处看下来,果真细节处处见真章,便知侯府如今的家底还是极为丰厚的,他们这些偏支以后且得好好仰仗。
女眷们碰上韦映璇时,态度都十分客气恭敬,隐隐还带着一丝敬畏。
韦映璇说话时,四下里静悄悄的,大家摒着气听她说话,片刻后便是一片恭维之声。
对此韦映璇颇觉好笑,上辈子她还不是一样勤勤恳恳,怎不见这些人如此奉承她?
侯府有什么大事都是她出面操持,可惜那时侯府拮据,老夫人手里捏着的大把产业都不入中公,她便只能算计着用银子,东挪西凑不说,每每花大钱时还要先拿了自己的嫁妆库银来补贴。
便是如此艰难,她都想着办法将事情办的妥妥帖帖。
可惜宋家人从不承她这份情,她从未得老夫人一句赞赏,更未有半句体恤她辛苦不易的贴心话。
老夫人只觉得她作为主母,操持一切便是天经地义。
宋拓更是觉得,她这个主母做的十分舒服,只是动动嘴皮子,凡事都是下面人去跑腿的,直言她是享了多少年的福!
如今可好,她也不再需要腾挪自己的嫁妆,自从收了老夫人给的产业,手头银钱一下子充盈,她便再也懒得花任何心思。
遇事不决便直接选贵的,反正所有花销都是从老夫人那些产业里抽的银子,只要不在乎银子如流水般出去,她调度安排起来便是顺风顺水。
没想到她并未怎么上心,可今日每个前来观礼的女眷却都高看自己一眼,瞧着自己的目光既艳羡又钦佩。
她这辈子才算是活通透了,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她便知晓,婚事、祭祀入族这一类的家事儿,若办的好了,老夫人和外人不一定记得她这个主母的好,可一旦办的寒酸些,便要落个苛待侯府子嗣的恶名。
倒不如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大办,何必给侯府省银子呢?办风光了,老夫人开心,宾客盛赞, 她自己也省心,至于峰哥儿能不能受的住如此大的排面,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了,有道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吉时到。
宋氏族人全都集合在宽阔的祭台边。
流落在外的子孙认祖归宗是家族大事。
莫说嫡支,旁支里有头有脸的高龄长辈都正装出席了。
宋家嫡庶各支基本都在京城居住,今日少有缺席的,光到场的嫡系就有十多余户,庶支更是来了很庞大一群亲戚。
偏支各房更愿意过来走个过场,大都派家里的小辈出席,峰哥儿归来这些日子,他们只听说宋拓在外的私生子,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少年,即使是庶子也值当他们亲自过来瞧一瞧的。
宋老夫人在众目睽睽下,端庄地走上祭台。
她今日打扮的十分隆重,上穿庄严古朴的深紫色缎面直领对襟褙子,黑色罗裙上金线绣着精美繁复的图案,就连拐杖都换了一副新的。
站在一众宋氏族人面前,神情肃穆,十分庄重典雅。
二房婶老夫人一家也都来了,周氏就站在宋老夫人身侧,别看今日排场大,她却不以为然。
嫡庶天壤之别!
峰哥儿为庶子,自然就比不上远哥儿的地位。
周氏体态娇小,面色红润,谈吐十分优雅,与身形宽厚,顶着大肚腩却脸色发青的老夫人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