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儿头一次在曾祖母这里感受到冷漠和针对,心里十分难过。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想搞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一眼便看出他还有话说,挥了挥手,“好了,一大早的,你只顾着吵吵拨算盘的那些话,曾祖母听得头都疼了,好像真有算盘在耳边哗啦响,你且回去吧。”
她却留下了峰哥儿。
远哥儿是红着眼角离开的,一路上委屈的鼻头直发酸,却硬忍着未哭,他想起母亲前些日子离府便是因为受了父亲的冤枉。
母亲尚且能坚强不受辱,他也要像母亲那般,不能随便让曾祖母冤枉了去。
想到此,他顿住了脚步。
上房里,老夫人拉着峰哥儿的手,十分殷切地叮咛:“好孩子,记得曾祖母的话,切勿再受他的影响,你只管专心念你的书。”
“你不比他好命,有个关心他的娘亲时时照应着,你便要处处比他更努力,比他更发奋图强才是,现在吃些苦头,却能磨练你的毅力,日后方有大出息。”
“待你考中功名入仕,叫皇帝看重了你,侯府便会在你手里发扬光大。”
“到那一天,你周围那些宵小便不敢再打歪心思害你,因为你变强大了,他们便会掂量害你的代价。”
峰哥儿只关心何时能见到他娘,根本不耐烦听这个。
且老夫人口沫横飞不说,嘴里还朝外喷着一股腐臭味,他脖子直往后仰。
“请曾祖母放心。”他脑袋左躲右闪,急慌慌地应承道:“我定会好好用功的。”
“在学堂课上,不可再走神!”老夫人将他的小脸端正,严肃地道:“否则曾祖母先打你手板。”
峰哥儿知道曾祖母是吓唬自己,打是不可能真打的,可她嘴臭啊。
他捏了捏鼻子,难过的快哭了,“曾祖母,你当我为何走神,除了瞌睡睡不够外,也是想我娘了……”
说到此,挤出几滴猫尿,顺势从老夫人怀里挣脱出去,借着抬袖擦泪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
提起韦映雪,老夫人却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如今咱们侯府,是你母亲一人当着家,曾祖母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便撒手不管家事了,你母亲有管家的能耐,可惜就是容不下你娘,且她还有个厉害的二叔入了内阁,成为了她的靠山……”说到此处,她顿住。
峰哥儿一七岁的孩子,懂什么,与他说那么多也没用。
她摇摇头,“此事,你只能再等等看,若你母亲不同意你娘进府,曾祖母也无法。”
老夫人以为把一切推到韦映璇身上便应付过去了。
哪知峰哥儿竟什么都知晓,他较真地说:“母亲是不答应我娘做平妻,没说不答应做妾,曾祖母,您去找母亲说,便让我娘回来做妾,只要您张口,母亲定会答应的。”
老夫人讶然地看着他,半晌,失笑了,“你这个孩子,小机灵鬼,什么都瞒不过你去,可你当儿子的,怎能劝你娘为妾?你娘她定是不愿意的。”
若是愿意,早在刚回来那会儿就松口来找她说了。
现在却是晚了,韦谦都把她锁进柴房里,怕是一时半刻不会放她出来的。
“曾祖母,俊峰知晓做妾不好,妾室怎比上平妻,可我娘就是做妾也比见不到她的强。”峰哥儿说着又哭了。
这次的眼泪却是发自真心的。
若他以后的日子都没了系统的陪伴,他宁可不做侯府劳什子少爷了,跟着他娘回外公家住柴房也好,回北疆也好,都好过如今在侯府无趣的生活。
老夫人瞧见他哭的伤心欲绝,急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是越老越待见小孩子,以前只有远哥儿时,她待远哥儿也十分不错,现在峰哥儿来了,就更是恨不得放在手心里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