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一听到是廷尉来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目光交汇间流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眼前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身上,心中满是怀疑,不肯退步。
裴南朝稳步上前,只见他伸手入怀,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块令牌。
他将令牌举至身前,嘴角微微上扬,略带挑衅地问道:“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侍卫们定睛一看,当看清那块令牌时,脸色瞬间变了变。
他们深知这块令牌所代表的意义和分量,于是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向后退去,迅速让开一条道路。
裴南朝的下属毫不犹豫地上前,双手左右开弓,轻而易举地便将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如同拎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这惊人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惊得合不拢嘴。
众人呆呆地望着那名下属展现出如此骇人的力量,心中不禁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贸然与他们发生冲突。
以这兄弟的臂力来看,一拳一个恐怕不在话下。
裴南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一挥手,那名下属立刻心领神会,带着被擒获的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房门。
而他自己则不慌不忙地跟在其后,眼看就要踏出门口。
就在即将离去的一刹那,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床上躺着的王若。
只见他眉头微微皱起,双眸低垂,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脚,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房间。
待裴南朝等人走远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侍卫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刚刚所发生事情的惊讶和不解。
“你在廷尉里见过这小屁孩吗?”
“没见过,但是他手中拿的是前任廷尉卿的令牌。”
“前任廷尉卿不就是裴家的大公子……”
“没错,当时裴大公子自请调离了廷尉,现任东湖镇县令。”
“好好的大官不当,为何去做小小的县令……”
“不知。但是以他们家这祖辈功勋,不论在哪就职,都是块香饽饽啊。”
*
徐舟野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各种思绪和担忧,让他的心绪愈发焦躁不安。
身旁的楚云骁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的安抚并没有让徐舟野心绪平静下来,他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一个时辰前他过来金銮殿,都未能听到父亲的那一番话。
怪不得他今夜心绪不宁,原是大哥在北境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上一世受了重伤的是林卓然,这一世即便他给大哥开了个未卜先知,试图避免这场劫难,终究抵不过这一命数……
父亲说大哥是为了替小兵挡了刀枪而受的伤。那锋利的枪刃距离心口仅仅只有几寸之遥,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好在最终抢救及时,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徐舟野闭眼思量着。
之前符太尉执意要举荐大哥出征,那必然少不了在其中安插了眼线,以便动作。
如今这伤恐怕不是表面上说得那般简单。
大哥那么谨慎理智的人,在刀剑无眼、生死一瞬的战场上,身为主帅的他怎会轻易替一个小兵挨刀,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在战场上,主帅是全军上下的灵魂与核心所在,其安危直接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胜负成败。
倘若主帅不幸倒下,那么这场战争恐怕便会瞬间失去主心骨,变得不堪一击,不攻自破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舍大家救小家这种蠢事大哥岂会干得?
徐舟野睁开眼,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焦急情绪,忍不住开口向楚云骁进言,“孙尚书是自己人……”
楚云骁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继续拍着他的背安抚,“孙尚书自会查明一切,给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