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淑随手拿了果盘上的葡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不安分的东西,明日请安之时,本宫便向皇后请旨,将他留在未央宫当差!”
芝兰神色错愕,“娘娘,您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给皇后落井下石么?怎么还雪中送炭啊?
“方向正确着呢。”谢遇淑眉飞色舞,拿起未剥皮的橘子在手中颠了颠,“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
夜色沉暗,容玉安独自走在凤鸾宫外的一条偏僻小道上,一边捂着被扇肿的脸,一边骂骂咧咧道:“贱人,不就是仗着皇后的身份扬武耀威么,有什么好神气的!”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落入出来散心的贤妃耳中。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妄议皇后!”
出声的是贤妃的贴身宫女翠环。
她疾步朝着愣在原地的容玉安走来,“你是何人?竟敢对皇后出言不逊!”
容玉安扫过宫女身后缓缓走来的美貌妇人,连忙扑通跪地,颤声道:“草民……草民一时口不择言,求贵人饶恕!”
贤妃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瞧着倒是眼生,是跟在皇后身边侍奉的?”
容玉安神色慌张,硬着头皮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草民是、是皇后的义弟……”
贤妃闻言,端庄的面容上划过一丝诧异,随后摆手示意身边宫女扶他起来,“原来是容公子,素闻容公子容貌昳丽,才情斐然,连女子见了都要自愧不如,而今本宫一见,容公子果然如传闻所说的那般绝色。”
容玉安被夸得心花怒放,一时忘了方才的失态,扬唇回笑道:“贵人谬赞,贵人仪态万千,是草民见过最美之人,如牡丹那般天香国色!”
“好一张巧嘴。”贤妃低声轻笑,“进了宫没名没分的跟在皇后身边属实是委屈了你,不如……”顿了顿,“跟了本宫,好处断少不了你,你看、如何?”
闻此,容玉安眼眸微亮,立即屈身拱手,“谢贵人赏识,草民愿意!”
从方才到现在,这位贵人都不曾责怪他出言辱骂徐舟野,可见此人有意与徐舟野为敌,只要讨好了她,顺着她的势靠近皇上……
思及此,容玉安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厚。
……
翌日清晨,徐舟野伸了个懒腰,起身由着宫人伺候洗漱。
清禾一边为他束发一边惋惜道:“要不是容公子有意为之,陛下怎会弃您而去……现在满宫的人都在说殿下您的笑话。”
“放宽心好了。”徐舟野神色镇定,“都是些小事。”
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
一炷香后,门外传来内官的通禀。
“皇上驾到——”
徐舟野神情微顿,回想上辈子的今时今日,楚云骁并未出现在此,而是一早便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怎么这一世却先过来他这边了?
“皇后?”
一声低沉的呼唤将思绪飘散的徐舟野猛然拉了回来,抬眼看到立在身前的帝王后,连忙躬身作揖,“微臣恭迎皇上,皇上万福。”
楚云骁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起身吧,随朕去慈宁宫向母后请安。”
“是。”徐舟野收回作揖的手,挺身走到楚云骁身后。
清禾和一众宫侍随后跟了上去。
“上前来。”楚云骁转头瞥向走在身后的人,朝他递了手。
徐舟野怔愣在地,犹豫道:“这不合规矩。”
楚云骁挑眉,反手将人拽到身侧,在徐舟野惊讶的神情下倾身凑近他的耳旁,低声道:“朕就是规矩。”
徐舟野讷讷地没有回应,低垂着眼睑,睫毛微颤,脸颊一片滚烫。
不禁逗。
楚云骁退了回去,视线掠过他慢慢发红的耳根,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朕可记得,昨夜皇后可没今日这般守规矩,朕要是在那个时候还留下,怕是今日便起不了身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众宫侍脸色变了变。
现下看来,陛下并非冷落了皇后!
徐舟野晃了晃神,略带踌躇地将手搭过去。
刚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被楚云骁温热的手掌紧紧包裹住,“你是朕的皇后,自然能站到朕的身边,且只有你、能与朕并肩而立。”
楚云骁说话时语调沉稳肃穆,如同在宣誓诺言一般郑重。
徐舟野眼角漾起笑意,欣然接受帝王此刻的偏袒,“陛下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