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D吐 作品

第102章 作秀(第2页)

 乔增德鼻塞起来,旧情看来难了,他悔不当初。

 脚,哒哒哒。

 “孙平尧除了剥削我,能给我什么呀?那点姿色,嗨,就是个狗皮膏药,我这辈子反正是亏大了......”

 哀嚎。

 这些话,想必,乔增德从未跟旁人说过,那么,孙平尧不在家,他这是孤独难耐了。刘青吾想着自己论文的事。乔增德既然能写出那么多论文,那他就有资格指导论文的写作,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写论文的本领学到手!

 刘青吾笑笑,开了口:“乔老师,时间也不早了,您看,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就去学校老地方吧,省得您还得回家自己做。”

 乔增德眼眶一热:“哎呀,要不说人老了话多。走,吃饭!叫上周垳!”

 乔增德这时候想起避嫌来了,刘青吾忍不住又笑。一个不知道什么是本什么是末的人,那点“现代”和“修养”全是表面文章,一戳就撒汤。

 一顿饭,自然又是唾沫星子四溅。刘青吾觉得乔增德已经憋得逮着棵树都能进行启蒙了。

 那么,那忙着学术的话,根本就是借口,教授,是些闲出屁来的人,闲出屁来,所以有心思耍把戏。这些人,是在辜负社会对他们的尊重。

 越是想让他教点什么,乔增德越是拿腔拿调索要好处。刘青吾打定主意,再晾一晾乔增德,晾到他主动指导论文。

 王奇的精神头又来了。她又要给乔增德请保姆又给乔增德送衣服,当然,她对乔增德依然又是关心,又是咒骂。

 刘青吾想,乔增德的精神病成功出现了人传人的症状。

 王奇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位十八流外国女作家,搞起了给乔增德办皇帝新衣签书会的把戏。

 整个会议现场布置得井然有序,为了把包着蓝布的椅子摆整齐,王奇让硕士班的学生整整忙活了一上午。

 她特意买了条新裙子,凑到刘青吾跟前,从包里拽出裙子的裙摆,让刘青吾给她上上眼。

 刘青吾觉得王奇有点奇怪。一条裙子干嘛鬼鬼祟祟的。但刘青吾看到王奇脸上卑微的笑意,不忍地说:“好看,师姐。”

 王奇又是谦卑一笑:“一千六,我没敢让你姐夫知道。”

 “为什么?”刘青吾脱口问道。都独立工作了,大学教师,买条裙子竟然还需要经过丈夫批准?!

 王奇有些难为情地小声解释:“就是有点贵,他也不是不让我买......就是我觉得自己挺败家的。”

 “那你少给乔老师花钱嘛,你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还用得着自责?”刘青吾有些心疼王奇,怎么才三十多岁,竟然还是五六十岁的女人的想法。张罗些没用的饭局不心疼花钱,给自己买条裙子倒觉得贵了。

 刘青吾想起孙平尧给乔增德买书橱时精挑细选的样子,可是,乔增德报回账来却不想让她知道!乔增德不仅不想让她知道,乔增德还偷偷给她侄女花上两万买首饰,乔增德甚至还拿着他的银行卡试图利诱刘青吾!

 刘青吾也才知道,原来这人前恩爱伉俪的财务状况,竟然是各花各的。

 她明白了乔增德的“委屈”。

 孙平尧挣的钱花在平常家用和她自己身上,乔增德挣的钱花在乔其身上。

 乔增德的房子是单位分配的,除了一辆车和乔其上学,他没有大头花销。那么,买车和乔其上学花掉的钱是能够计算的,但用在日常里的钱却很难计算。日常花掉的钱是用于两口子家庭生活的必要支出,乔增德--男人/丈夫--也是要吃饭穿衣的,女人为男人买最好的东西,但女人却因为把钱花在自己身上而自认为“败家”而自责,在乔增德嘴里更变成了孙平尧“剥削”他。

 养育孩子是夫妻两个人的义务,可乔增德因为可见的大头支出,理直气壮地把乔其的“有出息”划为自己的功劳,完全无视了孙平尧的劳动和日常支出,还要大讲马克思主义!

 刘青吾抿起嘴唇。孙平尧没有读多少书,她一定不知道怎么反驳乔增德而怒气冲冲,所以才有了乔增德骂她“泼妇”;王奇读了博士,也没有理清婚姻里的经济,那么,知识女性其实并不意味着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

 女人们,精打细算地给男人过着日子,委屈着自己给男人买最好的东西,可是就算有独立工作了,自己堂堂正正挣工资了,连日常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能自己做主。那么,婚姻,对经济上自足的女性来说,岂不是一场男性的阴谋?

 王奇笑笑:“青吾,你还小,你没结婚,你不懂。”

 刘青吾没有说话。

 王奇躲到洗手间换上新裙子,开始主持十八流外国女性作家的朗读会。朗读会每进行一个环节,王奇都要留出十分钟拍照片。

 不用说,朗读会有多么糟糕,在照片上是看不出来的。王奇赶稿到半夜,出了一篇校稿和期刊文章,一场精美的瀛外交流会议就圆满留在社交平台和媒介报道里。

 散场的时候,走在人群中的刘青吾听到了真实的评价:一场连脸都不要的作秀。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首要责任在“上”。

 可是,这次,完全由王奇这位新晋教研室主任自己主导的作秀,刘青吾没有从王奇脸上看出丝毫为浪费了那么多人的宝贵时间和期待而感到的歉意。

 那么,她对乔增德的奴颜婢膝真的仅是一种被迫吗?刘青吾对王奇的同情消失了。

 世界由每一个人组成,每一个人的行为构成世界,每一个人的行为改变着世界。“世界可以改变吗”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刘青吾自己告诫自己,至少我们不应该主动让世界更加糟糕。

 朗读会以后,国际中心的活动频频出现在瀛京艺科大学的通告新闻中。王奇抱怨着工作的忙和累,却攥紧了教研室主任的职位。她和张汝婧勾心斗角,又积极向乔增德示好献媚。她骂着乔增德贪婪,可她自己的骨头早已经支离破碎。

 老的乔增德还没退位,新的还不如乔增德的接班人王奇已经自觉换上牛头马面。

 刘青吾回到图书馆继续完善自己的论文,意外发现乔增德在顶刊上发表了新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