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爷,又要劳烦您了,此人欲对我图谋不轨,您可得好好招呼他!”
“你都这副尊容了,还有人起那歪心思?”
黄老大夫瞥她一眼,不由嘴角抽抽,粗布灰麻衣,又丑又粗糙,丢人堆里压根注意不到。
就听阮绵惆怅叹道:“哎呀,我都这般极力隐藏了,却还是遭人惦记!我这该死的魅力啊!”
见黄老大夫稀疏的胡子直发抖,她笑眯眯凑上前道:“您受累,替我将他们的底细挖出来。”
又看向袁诚:“将他二人分开,你亲自审,我先回院子了,一会儿审完告知我。”
“是,姑娘放心。”袁诚恭敬一礼。
“哎,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也颇为烦恼呢!”
阮绵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黄老大夫:“......”
袁诚:“......”
阮绵朝自己的院子一路走一路沉思。
她会对此人生疑,不仅仅是因那声“姑娘”的称呼,早在第一次见面,她便心中有所怀疑了。
车夫老张头生性谨慎,几十年如一日为主子驾车从未出过岔子。
那件事后,她特意询问了老张头,老张头说是车毂上裂了道逢,像是与重物相击所致,可那日他们一路并无磕撞,那便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所以今日那人一出现,她便多留意了几分,发现那粗壮汉子虽打了那少年几下,但并未下死手,只是看着骇人罢了。
那少年虽然看似战战兢兢,眼中却并没有多少畏惧之色。
这出大戏的目的,只是让她对那人生出好感,放下戒备,为接下来的拾玉归还和英雄救美做铺垫罢了。
她猜,若不是绿茉反应快,那人或许会跑过去,以护卫她之名将她抱住,到时她与那人也算众目睽睽之下有肌肤之亲了......
好周密的计谋!好缜密的心思!
是谁要害她?
这世上会这般处心积虑算计她的人并不多,细细筛选便只有那人了。
既然机会送上门,她且得好好把握,这次一定不会放过她!
晚膳刚过,袁诚来报,那主仆二人招了。
与她所料不错,果然与那位有关,也的确是想损她名节。
阮绵思忖了片刻,低声吩咐了袁诚几句。
袁诚恭敬应是,便去办了。
这一日,正在各处忙碌的安远侯府仆众,远远便看到二姑娘领着一众丫鬟媳妇,后面还跟着一行护院,俱是面容肃沉,径直朝太夫人院子而去了。
“有些日子没来给您请安了,您近来可好?瞧您似有倦色,是昨晚没歇息好吗?”
见到这个笑意和煦的孙女,太夫人心中莫名有些慌,可面上半分不显,不冷不热道:
“亏你还记得要向长辈请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便直接说吧!”
“您越来越爽快了,我喜欢。”
阮绵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微微一笑:“来给您送礼的。”
她挥了挥手,绿茉将一只巴掌大小的木盒捧到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身边服侍的嬷嬷接过,送到太夫人手中。
太夫人满腹疑惑,此时送什么礼?距中秋佳节尚有几日,往常这丫头都是头一两日才来拜见的。
“啊——”
待将木盒打开,太夫人突然厉声尖叫起来,手里的盒子也随即坠落到了地上。
众人看去,一截鲜血淋漓的手指滚落在地!上面还戴着枚翠玉戒指。
服侍在太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媳妇,早已吓得脸色苍白。
阮绵轻轻一笑:“便是您不识得这截断指,当也认得上面的戒指,是不是?”
太夫人手足发颤,急促的喘着气,不住干呕,一众仆妇赶忙上前服侍她,捧痰盂,顺背,端茶水......
阮绵也不急,轻摇绣着山水风景的团扇,慢慢等着她回话。
过了许久,太夫人死死盯着阮绵,哑着嗓子道:“你把峥儿如何了?”
阮绵唇角微扬:“此人欲对我图谋不轨,我便将他拿下了,他自称是您的侄孙,我还当他是攀附栽赃,想不到竟是真的。”
“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区区白身庶民,竟敢妄图谋害侯门贵女,我自是不能轻易饶过他!便是直接将他打死,官府追究起来,最多也不过是赔偿些银子了事。”
这句话说得极为轻飘飘,仿佛那人的命如草芥一般,在她眼里并不值一提。
大郯朝律法规定,庶民谋害贵族,斩,严重者,罪及全家。而贵族打死庶民,可用银钱赔偿。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太夫人手指颤抖得厉害,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丫鬟们又赶忙上前为她顺气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