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雲眉眼微挑,眸色一沉,抬手,而后迅速放下。
童大人心领神会,利剑依旧架在对方脖颈上,用另一只手把他拽起来:“跟我走!”
等对方颤颤惊惊站起身后,童大人凑近耳边,压低嗓音调侃道:“胆敢质疑圣旨,严大人您有胆。”
听此,严大人欲哭无泪,扭头看向仲景雲,嘴角一襒,掉着眼泪,就想祈求原谅。
好在童大人知道处于这种困境,对方是什么心情,便贴耳软语警告道:“多说一句,你这颗脑袋,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在你脖颈上安安稳稳的。”
听此一言,严大人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赶忙扭头,顺着童大人的腕力,同他一块出了大殿,随即,被摁在板凳上,屁股上的衣袍撩到一边,霎时,感觉一股寒气渗入体内,令他哆嗦个不停。
小太监拿着一块软木凑近:“奴才得罪了,还请严大人原谅则个。”
语毕,动作粗鲁,塞到严大人口中堵住嘴。
禁卫军亲自行刑,一板子打下去,严大人疼得胸腔气短,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死过去。
猩红的双目瞪圆,脖颈处青筋凸起,咬紧后槽牙,身体绷直,下意识挣扎想要逃离,奈何身上压着的人,足有四个壮汉,一时间,泪涕横流,凄惨的闷哼声钻入整个大殿每个朝臣的耳中。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木板砸在肉体上的沉闷声,仿佛一把铁锤,砸在众人心尖般,幻想中,他们都快被炸成肉饼,疼得呲牙咧嘴,不禁夹紧屁股。
浓郁的血腥味缭绕鼻尖,这一点都不作假,方才喧闹的大殿,此刻静若寒蝉,别说是求情告状了,脑袋头快埋到胸上去。
朝臣们恨不得自己搬空家底,上缴国库。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一股肃杀之气,悄然无声地蔓延,门外传来的动静,撩拨众人心弦,令他们感觉毛骨悚然。
十几息后,门外板子捶打肉体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便看见童大人把捶得屁股血肉模糊,面如纸白,双眼紧闭不知生死的严大人扛进来:“启禀皇上,严大人身子娇弱,只受了九个板子便昏死过去。”
仲景雲不怒自威冷声道:“把他送回严府,收回官服和相应印章,勒令今日之内必须补齐银两,若还要多言辩驳的话,就地格杀勿论。”
狠戾的眼神,看向被童大人扛在肩上的严大人,宛如是草原上的猎豹在紧盯即将要逃命的猎物似的,带有压迫感。
“嗻。”
童大人就这样把严大人扛出去,行走间,毫不顾忌受了伤的严大人,所以导致严大人二次受伤,豪迈的行走动作扯到伤口,血流不止,幸好是冬日,大家穿得厚,却没能浸透衣物低下来,不然,非得一步一个血印子不可。
其余人见此,始终保持脑袋低垂的动作,含有惧意的眼睛,紧盯自己鞋面,连吞咽唾沫的声音都悄无声息。
看到被自己驯服的朝臣,仲景雲暗中松了一口气,怕就好,就怕这帮人不怕,口吐道德经。
斜眼瞅了一眼梁德权,后者立即挺起胸膛站前一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得到能退朝的幸好,众人迅速双膝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情跌宕起伏,心差点从嘴里蹦出来,惊险的一天,随着仲景雲离去。
惊魂未定的朝臣们,双腿还软着,站不起身,深吸几口气,强撑着颤抖的双腿,相互搀扶起身,往外走去。
往日里争锋相对,每日都要问候一下对方家眷的,今日全都不弃前嫌,相互搀扶,加油鼓劲。
这样看来,仲景雲这招杀鸡儆猴,也不是一点作用的都没有,这不,还能促进朝臣们的友好关系。
如今满朝中,还能笑出声的,怕也就只有仲景雲和户部尚书等人。
云祥宫。
水常在不请自来,俩人相互寒暄之后,她拿出一封信,递给冬回,解释道:“父亲派人送来一封家书,婢妾正好撞上前来送信的奴才,便顺道给娘娘送来。”
正好撞上?
这种说法,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水淼淼敛去眸中猜疑,接过所谓的家书,匆匆看了一眼封口,完好无损,没有人拆过。
随即,撕开来看,上面隐晦说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让她透漏点圣意,再者,哭穷,让她们姐妹俩吹仲景雲枕边风。
好让,仲景雲对水氏一族,轻拿轻放,最好不用上缴银子。
按照原主记忆,把这封信拆解下来,便是宰相这些年利用职权,谋取私利,敛了不少钱财,具体是多少银两,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不过,经过昨日和今日后,他归府匆匆盘查了一下,固定资产都有几十个店铺,庄子,膳食配方,胭脂水粉配方,酿酒配方等等。
现银经过这么长时间,都花得七七八八,没人能计算出具体数额,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足够的赔偿款,眼下为了填上窟窿,连原主母亲的嫁妆都赔进去了。
光是一封简单到极致的家书,都把水淼淼看得毛骨悚然,心惊胆颤的,扭头看向冬回:“都下去吧,本宫想要同水常在说点闺房话。”
“嗻。”
看到这,水常在立即侧目对近身伺候的奴才使眼色,后者立即跟上冬回等人的脚步出去候着。
察觉到水淼淼脸色不对劲,水常在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捏紧手帕,紧张问道:“可是父亲来的家书,写了什么让娘娘为难的话?”
水淼淼把手中家书递过去:“你自己看看。”
“多谢娘娘恩典。”
水常在快速接过,仔细品读每一个字,拆解出意思后,崩溃落泪,但还是顾忌外面候着的奴才们。
只能压低嗓音怒斥:“父亲糊涂,娘娘,此事咱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弃父亲于不顾吧?”
水常在着急忙慌,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块浮板能救命似的,双膝跪地,向水淼淼磕头,哭得浑身颤抖,哽咽祈求:“婢妾不得圣宠,人微言轻,在这件事情,使不上劲,还请娘娘看在父亲和母亲多年栽培的情分上,求求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