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美龄从茶楼辞职了,因为又发生过一次丢失案,那天正好不巧又是美龄上班,老板把她们叫在一起,大伙站了一排。
老板拍着桌子问:“谁拿了钱?现在我是在给你们机会,等会儿报警了你们自己面子也过不去。”
一声过后大家都开始有意无意的往牟美龄的身上瞟,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同乡有过前科。人是群居动物,你身边的人是坨什么样的屎,那你就是什么样的屎。
虽然后来找到了真正的盗窃犯,但是美龄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真凶被揪出来的第二天她就辞职了。
躺在了出租房的木板床上,盯着没有刷白的水泥天花板,她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她也似乎后悔辞掉了工作,有钱才是硬道理,自尊算个屁,屎都不如。
她也不敢出去单独出去找工作,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美龄特别显小,娃娃脸,声音糯糯的,她一害怕出去找工作别人就问她“你多大了”这个问题会延伸出“这么小为什么没有上学了”“这个社会是大学生的天下,你这种只能做这些。”
所以长着一张娃娃脸让她异常的自卑,别人一问她年龄,她就觉得很耻辱,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文化,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很多人不理解,但是自卑是找不出原因的。
在出租房躺了半个月,这些问题一直在脑子里转。后来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那支手机是自己第一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的手机还是按键,只能用来打电话跟发短信。
所以她听着电话响,不看备注也知道是妈妈打来的。妈妈是在要钱,她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上交一部分,按妈妈的话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让你交点怎么了?”
当然这个牟美龄脑补的话,现实里的妈妈说话比这个好听多了,会叫她“女儿”“崽崽”“牟二龄”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把工资交出去。
因为被嫌弃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只有每个月妈妈打电话要钱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没了工作的那半个月里让她异常焦虑,她的脑子很乱,冒出了很多可怕的想法,那些加黑加大的死字又开始在脑子里转,还有一次她走在路上,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一个大叔啃着包子看了她一眼,她脑子突然有个声音在说“快跑,这个人想强*你”。
然后她拼命地跑,跑到路中间看到大货车迎面驶来,脑子里有车子碾过她身体的画面。
这些讯息让她觉得,她在人间的时间差不多了。美龄就实施了第一次自杀。
想起电视里的吞安眠药,她去药店买了安眠药,吞了一大把。
醒来时,以为在地狱,结果躺在医院里,她妈妈也来了,坐在她跟前。
那是美龄第一次从妈妈脸上看到担忧,多么陌生的表情,她一瞬间竟然有点失神。
她妈妈说:“幸好房东来收电费,才把你救过来。”
她妈妈庆幸她还活着,却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