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紧紧地攥着父母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要将他们的手骨捏碎。手心全是汗,黏腻腻的,像握着一尾滑溜溜的泥鳅。心脏怦怦直跳,一下一下,重锤击鼓,震耳欲聋,仿佛要从我的肋骨间挣脱出来,奔向自由。八十年代的乡村小路啊,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像是被一群喝醉了的巨人肆意践踏过,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我的运动鞋,沾满了厚厚的泥泞,每一步都像踩在深不见底的沼泽里,沉重,艰难,仿佛有无数只 invisible 的手在拖拽着我,想要把我拉进无尽的黑暗。我的双腿,灌满了铅,酸痛不已,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在刺,在疯狂地撕扯着我的肌肉。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父亲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清晰,像一首催命的曲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的神经。我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父亲。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在昏暗的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像一颗颗破碎的星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薄薄的白纸,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破。他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干裂起皮,像龟裂的土地,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生活的艰辛。
母亲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毫无血色,宛如一朵凋零的百合花,往昔的娇艳与光彩已消失殆尽。她的嘴唇,干裂得好似龟裂的土地,仿佛在默默地抽泣。
她紧紧抿着嘴唇,眉头如连绵起伏的山峰般紧锁,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担忧和疲惫,恰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令人难以窥视,无法捉摸。我的内心,犹如被一块沉重的巨石碾压,沉甸甸的,压得我几乎窒息,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咽喉,令我无法喘息,难以言语。
“乔乔,你还好吗?”母亲的声音,微弱得恰似蚊蝇轻鸣,我几乎难以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仿佛那是从遥远天际飘来的一丝叹息。
我咬紧牙关,竭力挤出一个笑容,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事儿,妈,我还能跑马拉松呢!”我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欢快,仿佛真的拥有无尽的力量可以去跑马拉松,仿佛我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超人,能够永远不知疲倦地奔跑下去。然而,事实上,我已经快要累瘫了。
21 世纪的我,何曾遭受过如此折磨啊!每日都是车接车送,在空调房中悠然自得地躺着,何时走过如此漫长的路途?这副身躯的体质也太差了,才跑了这么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实在是丢人现眼!但我绝不能表露出来,我必须让父母安心,让他们知晓,他们的女儿,无所不能!我可是来自未来的超级战士啊!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加油!乔乔!你可以的!为了父母,为了未来,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突然间,“咳咳......”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声骤然响起,犹如一道惊天动地的惊雷,划破了夜的静谧安宁,在这万籁俱寂的夜空之中猛然炸响开来。那声音如此突兀而尖锐,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只见父亲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小树一般,剧烈地抖动着身子,伴随着每一次咳嗽,他的胸膛都剧烈起伏,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似的。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就好似一块刚刚遭受过寒霜摧残的茄子,蔫巴巴的,完全失去了往日里应有的生机与活力。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此时竟显得如此佝偻瘦弱,摇摇欲坠,仿佛只要再轻轻吹上一口气,他便会像那片风中的残叶一样,轻飘飘地散落一地,从此永远离我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