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点儿都不像。
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认错了人。”
大约是因为那一身白衣。
当时房间里,就只有陆邵穿了一身白衣,又眉清目秀。
沈太傅又指着陆邵说是救命恩人。
她当时太小了,又受了惊吓,便认错了人。
此后更是因为那一次的溺水而多年噩梦不断,再也不愿想起那天的事。
若是雁南飞不说,她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想起来。
“我知你年纪小,那时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见陆邵冒认了功劳,并不屑于澄清。
对我来说,是谁救了你,你一个小娃娃长大之后要嫁给谁,并不是顶要紧的事。
那次救了你,只是让我知道了沈家有个清秀好看的女娃娃。
我偶尔会远远地注意你,但是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雁南飞轻描淡写,一语带过的,是他无数次的与少年沈星渡和陆邵的擦肩而过。
漫长的青葱岁月里,沈星渡满心满眼的都是陆邵,根本看不见旁人。
更加不记得见过雁南飞。
雁南飞只是对自己救过的女孩好奇。
也会在沈星渡甜腻腻地追着陆邵喊他“邵哥哥”的时候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认错,那他会不会就是她的“南飞哥哥”?
有个这样软软糯糯,眉眼娇俏的妹妹似乎也不坏。
“你再好好想想,你曾救过我的命。”
雁南飞笃定望着她,不像开玩笑。
沈星渡彻底糊涂了。
她什么时候救过雁南飞?
她从前只远远地见过他几次,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
他是战功赫赫的大兆战神,她是沈家的草包。
雁南飞为了好好和沈星渡把话说开,让下人都退了出去。
这会儿天色渐晚,屋里越来越黑。
见沈星渡呆呆地发愣,雁南飞起身取了火折子,摘了灯罩,将灯火点燃。
“嗤”的一声,火光照亮了雁南飞的侧脸。
那如豆的火苗像是突然醒了过来,蹿起老高。
雁南飞的影子也随着烛火的跳跃而忽大忽小地在墙上抖动着。
她从前见过雁南飞吗?
没道理这样一个清风霁月,存在感这样强的人,她救过却不记得?
“十年前,大兆境内发过一场洪水。
你可记得?”
沈星渡点了点头。
她记得的,十年前的洪水,死了好多人。
周边各国都蠢蠢欲动,恨不得趁着大灾,将大兆一举吞掉。
“十年前,发洪水的时候,我父亲在渠州做知州。
刚收到回京任职的调令,渠州就爆发了洪灾。
父亲请旨留下赈灾,由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孩子,祖母,还有当时暂居在雁家的姨母先回京。
才走到邑州,就遭遇了流民冲撞,疯抢财物。
母亲跑到我们的马车,让我们藏好。
家资细软都在她那辆车上,她带着大哥二哥将流民引开。
再到邑州北面十里的客栈汇合。
姨母带着我们在客栈住了五日,也不见母亲来汇合。
直到身上再也掏不出钱来。
于是姨母和祖母商量,先往京城走。
我们的马车上,既没有钱财,也没有家丁护院。
就连马车夫,也是临时雇的。
后来车夫跑了,姨母就自己驾车。
马伤了,姨母就领着我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扮成流民徒步往京城赶。”
“怪不得我见昭昭和你弟弟都和姨母更亲近些,可是……”
沈星渡疑惑地看向雁南飞。
“你想问我,为何我和谁都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