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莫说是公主,就是几位娘娘也不曾让圣上如此上心过。
可沈星渡的脸上,却没有出现石中官预想的受宠若惊。
正相反,她面色平淡,一派不以为意。
石中官还担心是沈星渡出身沈家,过得拘谨,看不懂这院子里的用心和耗资不菲,白白浪费了圣上的一片心意,有意提点两句。
眼神驱着沈星渡,伸手指着池子里的一尾锦鲤,问沈星渡:
“殿下,您看这一尾,可是世间罕有的五色薄纱锦,整个皇宫只有您院子里有这么一条。
每日都要由专门的饲鱼师精心饲养,这小东西可精贵着呢……”
石中官还要接着说,沈星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确实精贵,去年倭国才培育出这种五色薄纱锦,进献给父皇两尾。
不适应水性没了一尾。
如今大兆之内确实只剩这一尾了,即便是在倭国也要万金才能求上一尾。
这太湖石,我也很喜欢。
父皇费心了。
石中官,父皇在哪儿,带我去谢恩吧。”
石中官一愣,看向沈星渡的眼神带了探究。
恩,是要谢的。
只是这沈家小姐荣辱不惊的态度,却不在石中官的预想之内。
原以为她不懂得其间价值,可听了这几句,沈星渡显然比他这个在宫里见过奇珍异宝的中官懂得还多。
可她一个小小的太傅府长大的嫡女,受了这样的天恩,怎么还能如此平静自持呢?
石中官眸色幽深,藏着疑虑。
圣上为沈星渡翻修宫殿的事,这后宫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犯了红眼病。
最受宠的宸妃,刚诞下龙子的时候也不过抬了位分,赏了庆德殿的主位。
简单将家具搬过去,又赐了些古玩字画,珠宝首饰,金银玉翠。
那待遇全然不如今日的沈星渡。
深知皇帝对沈星渡用心的石中官在看到沈星渡如此冷静的态度之后,内心升起一股愤愤不平来。
引着沈星渡一路到了皇帝所在的常德殿。
皇帝见了沈星渡,扔下手里的折子,脸上绽放喜色,喜悦里暗藏着心疼。
“德康给父皇请安,愿父皇龙体安康。”
沈星渡按照礼部派来的教习嬷嬷教的规矩,端端正正地按照公主的礼节给皇帝行了个礼。
一抬眸,眼神灵动,水光潋滟地映照在皇帝浑浊的瞳孔里,哪里还有一丝痴傻?
皇帝见了欣喜不已,心里感叹郝太医妙手仁心,忙招手唤沈星渡到近前。
“快起来,到孤身边来,让孤看看你!”
人不求人一般高。
沈星渡对皇帝这迟来的父爱,没有一丝期待,对待皇帝的态度也谈不上多恭敬。
他召唤她,她就大大方方地过去。
身上没有一丝的拘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小在就在这皇宫之中被皇帝捧在手心里长大,才会如此恃宠而骄。
皇帝在心里感叹,这孩子和梅妃少时简直一模一样,眼神里有灵气,透着机灵劲儿,仔细看又有他的影子。
“孤要好好奖赏郝太医,这老小子医术果然精湛。”
皇帝红着眼眶,双手扳着沈星渡的肩膀。
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呼吸抖动压着哽噎。
“你全好了!
孤甚欣慰,总算能对你母亲有所交代。”
沈星渡笑着点点头:“父皇,我全好了,多亏了雁家的温泉和郝太医的医术高超。”
皇帝原以为德康得了心志病,又正赶上雁南飞来求娶。
当时一方面是为了试探雁南飞的真心。一方面又生怕他反悔,才答应将德康嫁给他。
如今德康好好的,皇帝突然有点后悔。
雁南飞那小子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得到他这么好的女儿?
他也才刚认回来,自己还没稀罕够。
这些日子逼迫着工部日夜赶工的翻修华阳殿,就连池塘里的鱼都要亲自挑选,完全是为了宣泄心中这份无处安放的父爱。
皇帝沉吟片刻,抬眸问:
“孤听闻你最近一直住在将军府?”
沈星渡对上皇帝深沉的目光。
这老家伙在这儿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