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怎么可能全然无动于衷呢?
毕竟他再是乱臣贼子,再是大逆不道,对她,他始终不曾薄待过。
是以范书雯才觉得难以启齿。
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大难临头,她立马转而割席,来朝他索要能保住自己性命的筹码。
她如何开得了这个口呢?
可是,她却不得不开这个口。
因为她要保住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父母的性命和整个范家。
“殿下肯说吗?”范书雯不去寻什么解释,想了许久,还是直接开口。
江煜沉默。
片刻低声似呢喃,说了一句:“……他为什么让你来。”
范书雯轻抿唇,读懂他话里的意味。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也没有意义了。
殿内良久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煜重新抬起眼看她,轻声道:“信物就放在府中书房,装那柄漆鞘匕首的匣子有一个夹层,夹层里藏了一把钥匙。靠边墙的博古架底层是镂空的,用钥匙打开,里面有他要的东西。”
范书雯记下。
她同他,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站了站,说了声‘多谢’,转身便要走。
江煜却蓦地开口叫住她:“书雯……”
范书雯停下来,慢慢重新看他。
江煜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就在范书雯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江煜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作哽。
“……范书雯,若不会牵连你的家人,你还会来这一趟吗?”
范书雯愣了愣。
江煜始终没有抬头看她,她沉默着,他便垂首一直等着,仿佛执意要一个答案。
许久,范书雯启唇:“……会。”
昏暗中,桌边的人身形似乎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范书雯心口扯动了一下,但疼痛却刺激着她,让她更残忍地说下去:“就算不牵连任何人,我也会来。我自小学医,最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活却活不下去,所以无论什么境遇,我都顾惜自己的性命。为了我自己的性命,我也会来* 。而我是大邺子民,太子殿下说这信物能救下很多边关的将士与无辜百姓,让他们不用拿命去拼杀,不会家破人亡。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来呢?”
昏暗里,桌边的人一动没动,也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