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王说的话都是真的。
江煜轻声:“儿臣曾经努力学习功课,也曾经夙夜不怠练习骑射,年少时候,曾经有一段时日,儿臣的课业,与太子皇兄不分伯仲,父皇记得吗?”
皇帝自然不记得。
他这些年真正放在心上的儿子,只有太子。
江煜也知道自己白问,扯了扯嘴角:“必然是不记得……父皇恐怕根本没注意到吧。”
皇帝说不出话。
江煜轻叹了声,却是真的没有露出一点对皇帝的憎恨,那双曾经明朗的眼睛里,只有平静温和。
他缓缓道:“父皇,其实,儿臣只是有一点不甘心而已。儿臣的母妃深爱父皇,并不比祯贵妃少,可是她与祯贵妃同是为了给父皇生下皇子而死,这么多年来,父皇思念祯贵妃的时候,可有偶尔地想起过一次儿臣的母妃?”
江煜看着烛灯那头的人,或许是烛光被风吹得摇晃,他看不清那父君脸上的神色。
而他也不去探究。
他继续道:“儿臣与太子皇兄何其相似,都是一出世就没了母妃,儿臣对父皇的孺慕敬仰之情,也一点都不比太子皇兄少,可是这么多年,为何父皇眼中就只有太子皇兄,而没有儿臣呢?”
皇帝此时此刻已经明白,今晚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由他当年的偏爱而起。
可是流年已逝,现在也弥补不了什么了。
皇帝只能道:“煜儿,当年是朕对不住你和你母妃,但是这些年,太子对你,绝无半分轻贱之心,你……”
“父皇到现在,还是在为了太子皇兄说话。”江煜笑了笑。
皇帝一时止住话声,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江煜不等他决定,自道:“儿臣知道,太子皇兄对儿臣非但没有不好,相较于二哥和八弟,甚至已经很好了。可是,儿臣无法憎恨父皇,所以,只能憎恨太子皇兄了。儿臣不甘啊,为何父皇的疼爱,储君的位置,他都是轻而易举得到,而儿臣想要的,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也得不到呢?”
皇帝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这么多年的执念和不甘,日夜侵染骨髓,又岂是几句话或几句道歉能轻易化解的呢?
皇帝只能劝道:“就算你从朕这里夺得皇位,你当知道,太子掌政多年,这朝中上下与其说是朕的,不如说,早就是太子的了。你即便坐上皇位,也坐不安稳,如今外敌犯境,你此时挑起内乱,又要将整个大邺的安危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