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仔细铺了床褥,瞧着还看得过眼,住人不算怠慢。
“这处可还习惯?”江诀问。
当然是不习惯的,她才来了一个时辰不到,再者这里毕竟是东宫,程绾绾第一回来,难免处处拘束。
但她不敢说,甚至于,她都不太敢正眼瞧太子。
因为太子想是沐浴过了,已经换了身衣裳,是一件莲青色的广袖长袍,宽大,却有些单薄,穿堂风从外殿灌进来的时候,吹得那衣裳紧贴在他身上,几乎能叫人看清他腰腹流畅窄劲的线条。
程绾绾脸红,不敢盯着瞧,只垂着脑袋胡乱点了点头:“习、习惯的。”
江诀没体察她的神色,视线瞥向床褥。
三月春寒,夜里还很凉,平子心细,特意嘱咐铺了两床褥子,想来足够她睡暖和了。
江诀这才“嗯”了声看她:“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程绾绾立马摇头 :“没有了!没有哪里不适的,臣女已经好了!”
她答得很快,语气有些急。
程绾绾想的是,如果太子是担心她的身体才让她住在东宫,那如果她好了的话,是不是太子就会送她回去?
不过显然江诀没有这个打算,他闻言反倒蹙起眉:“太医说你身子还要将养,你自己要放在心上,不要这么不当回事。”
男人话音里有薄责,半是训导的语气,程绾绾这才稍稍抬眼,飞快看了男人一眼。
触及男人松挽着的墨发和宽大的衣袍,她又匆匆低下头去,声如蚊蝇:“臣女知晓了。”
江诀:“……”
面前的人头埋得很低,身量本就娇小矮他一大截,说话偏还垂着脑袋,声音又低,江诀几乎有些听不清。
不过看她乖顺的模样,想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是当真很怕他?还是他语气确实重了些?
江诀思忖,回想自己的语气,虽然严肃了些,但也实在算不上严厉。
这小丫头,怎这般娇气,一句重话都听不得?
江诀捏了捏眉心嫌弃:“那你早些睡,孤回了。”
程绾绾大松一口气,却是在心里悄悄的:“臣女送殿下。”
“别送了。”江诀觑她一眼。
这小身板,还是别出去吹凉风了。
江诀出了偏殿,又吩咐了侍女照看殿中,交代若殿中有什么需要的,直管去办。
内殿里头,送走了太子,偌大的殿宇仿佛一下子冷清下来,程绾绾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觉得不自在起来。
东宫到底是东宫,这处华贵又庄肃的地方,日后她嫁过来,就要住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