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仿佛和车厢里的暗色融为一体,沉静而冷落。
这衬得程绾绾的闯入仿佛是突兀的,她披着光站在门口,身形一时顿住。
“三小姐随意坐吧。”随后上来的邹公公和声道,“殿下政务忙,昨夜又没怎么歇,有些乏了。”
程绾绾点头,审度着便没有开口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了进去。
她当然没敢挨着太子坐,只在侧边坐下,与男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邹公公却是没有跟进来,只在马车外头,吩咐了声,马车便飞快朝宫门去了。
外间马蹄声掣疾,一帘之隔,车厢内间倒显得安静了。
程绾绾知晓太子疲累,一路不敢出声,连呼吸声也放缓,整个人轻悄悄的,十分安静地缩在角落。
起初,程绾绾垂着眸,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许是身侧的男人始终没什么动静,像是真的憩得很沉,她渐渐也便没那么紧张僵硬,试着转过视线,目光悄悄打量。
邹公公说,太子昨晚又没怎么歇,“又”没,是说太子日日少眠吗?
马车跑得飞快,帷帘晃动,漏进车里的光线也浮动不清,照着男人的面庞忽明忽暗。
无疑太子的容貌是极英逸的,与寻常美男子的冶艳不同,太子的面容,始终笼着一层霜雾似的冷意,但这时候,许是他眉眼间倦色掩盖,那冷意淡了些,倒显得他可亲近了许多。
程绾绾无端心里有些疚意。
太子虽然“恶”名在外,但从来人人只说他脾气不好,却从没人说过他为储君有什么错漏,可见,太子确实是一个明君,而太子又屡次维护于她,可她呢,虽然感激,心里却始终忍不住避太子如蛇蝎。
对于太子,她敬是真,畏也是真。
程绾绾盯着太子的脸胡思乱想。
“瞧什么?孤脸上有东西?”冷不防,男人突然开口说话。
程绾绾吓一跳,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却没有收回视线,反倒越发瞪大了眼睛细瞧,她分明见太子的眼睛并没有睁开。
那他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她正惊诧不解地盯着江诀眼睛瞧的时候,江诀睁开了眼。
甫一睁眼,晃曳的光影就照见面前女孩杏圆莹润的眼。
这般年岁的小姑娘,多是活泼好动的,便是端着规矩,眼睛也会出卖些许跳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