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裙夺目,却单薄,二月寒春,夜风萧冷,似霜刀雪刃,一寸寸刮过她的肌肤。
但再萧冷的夜风,都不及在场人望过来的目光,让她如同溺于寒水,也分不清身上的冷究竟是从风里吹来的,还是从自己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程绾绾低着头站了站,赵夫人望她,脸上带笑:“绾绾,快跳吧。”
程绾绾抿唇,也别无选择,只得缓缓抬起手臂。席上宾客的目光霎时尽望过来,她不敢对上任何一束投来的视线。
乐声渐起,秦昭小声道:“程家小姐这是……”
怎么瞧着,她好像不乐意,是被迫的?
江诀对这些下作的把戏没有兴趣,听秦昭说,才恹戾扫了一眼过去。
这一眼,他目光微滞。
少女肤白,红裙为衬,过于妖艳的颜色,让裙衫下的人显得格外单薄而脆弱,如同一盏将碎的白瓷。
第002章 第2章
舞曲过半。
程绾绾从最初的狼狈羞耻,渐渐变得有些麻木。
她以前一直盼着及笄,是想着嫁人一途,总还有几分希望。她不指望嫁高门权贵,图荣华富贵,也不指望嫁如意郎君,求举案齐眉,她只盼着能嫁一个脾气好一点、事情少一点的主君,让她后半辈子能安安生生地过。
可她没想到,就在她刚及笄的这一天,赵夫人就把一切都毁了。
哪个好人家会愿意娶一个当众献媚的女子回去?
肯娶她回去的,莫不都是将她当作一个可供消遣的玩意儿。
程绾绾一瞬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但她还是在跳,不得不跳。
起先看戏的人也都看出来,程家献舞的这个女儿,明显不是自愿的。也不知道程家打的什么主意,就算哪位殿下真看上了,这不情不愿的,不是得罪人吗?
七皇子惯来是个心软的,不过江诀都没发话,他自是不敢僭越,只小声地对六皇子道:“六哥,你看她,是不是要哭了?”
六皇子为人温谦,一向要求自己做君子,程家这种举动,他十分不喜,也一直没有往献舞的人身上看。
江煜说了,他才看了一眼,不禁不悦:“程家此举低劣。”
江诀倚在座靠上,单手支着脑袋,他今日的耐心已经耗尽,等这支荒唐的舞结束,他便离去。听见二人说话,他掀起眼皮又看了一眼。
那小姑娘还在跳个不停,眼睛红了一大圈,但倔得很,硬是忍着没哭。
江诀懒散收回视线。
一支舞很快临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