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喝道:“立筠,切莫说大话,这位可不是大伯,慎言!”
“无妨。”
沈立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苗文却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沈立筠,她当然也不相信沈立筠懂个什么治水之策。
但来到沈家的短短几天,本以为是花花公子的沈立筠却一次一次打破她的印象,她很好奇,究竟这一次,沈立筠会如何呢?
质疑声四面八方传来,沈立筠却是毫不在意。
笑吧,笑吧。
前人的经验?今天我让你们这群古人见识见识后人的智慧!
赵匡胤压压手,选择了不与这少年计较,笑道:“我知道你一心为国,不过这治水之策,是朝廷需要烦忧的事,待日后你登上天子堂,再上书你的治水之策也不迟。”
沈立筠拱手道:“大人何不听听草民的治水之策,草民等得了日后,可朝廷等不得,饱受黄河水患的百姓更等不得。”
赵匡胤神色一动,缓缓说道:“你有何治水之策,说来听听。”
沈立筠起身道:“千百年来,历朝历代,所遵循的治水经验,一向是以分流疏水为主,或许可解一时之患,但大人应该知道,黄河多次改道,每改一次道,便要在黄河下游扩一次河道,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黄河水患之源,是在上游为重,中游锡纸烫,而下游,不过是爆发点罢了。治河就如治病,治病的上策乃是不治已病治未病,若是似那虢国国君一般,病发到临头才想着去治,已是大事晚矣。”
“别停,继续说!”
赵匡胤这几日对黄河了解颇深,跟赵普也探讨了不少黄河的问题,沈立筠所言他倒是也有所了解,此时一听沈立筠的话,他才知或许沈立筠真的懂点儿什么。
“草民刚才所言,不过是黄河病灶其一,而另一个病灶,乃是黄河泥沙。”
“昔年秦朝太守李冰修都江堰之时,就曾注意过河中淤泥的问题,而黄河之所以黄,正是掺杂了大量从陇西,河东之地裹挟而来的泥沙。”
沈立筠顿了顿,拿起面前桌案上的茶杯,往里面倒了慢慢一杯已经冷掉的茶。
在堂上众人诧异地目光中,将腰上玉坠解下,扔进了茶杯之中。
玉坠沉入杯底,本来满满当当的茶汤顿时溢了出来。
沈立筠举起茶杯,说道:“大人请看,大量泥沙沉入黄河,所带来的便是这样的后果。本该承载充足的水量的茶杯,被玉坠挤占了杯中空间,最终便导致茶汤没有了承载空间,以至于溢了出来。”
赵匡胤一听此言,眸中一亮,赶忙说道:“你是说,正是因为泥沙大量沉积于黄河河道,以至于在雨水来临之时,没有可以承载这些雨水的空间,才导致的黄河溃堤?”
“正是。”沈立筠笑道:“大人不愧是朝中重臣,草民短短几句,大人便看出了问题关键所在,草民佩服!”
“少拍马屁,说正事!”
赵匡胤行伍出身,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武人,此时心情激动,也忘记了什么官家体面,本色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