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秦话说得和缓,姿态放得也谦逊,纵然知晓他来者不善,林啸洐也无法太过强硬,“赵兄高估在下所能,你所提二样,都并非所谓在下点个头便可成之事,恕在下难以给您承诺。”
闻此,赵秦稍作思虑,而后道:“无妨,赵某理解,赵某也并不急在一时半刻,林掌事尽可回去慢慢磋商。赵某近来都会在此处歇脚,林掌事何时再得空,叫下人来传个信儿,赵某到时或亲自前去拜访,或于三楼开桌布宴招待您。”
“倘若真有那时,该是在下招待赵兄才是。”林啸洐以茶致意。
“哈哈,那赵某就在此静候林掌事佳音了。”赵秦也回以致意。
两厢饮过,林啸洐便不再久留,起身告辞,赵秦连忙唤了衿娘前去相送。
“不必了,”林啸洐连忙拒绝,“不必客气。”
“无碍。”
衿娘缓缓欠身,将他送出厢房外,见他下楼离去,才转身返了回去。
林啸洐走下楼梯,将要踏进大堂时,不知怎的,心头生起一阵异样,抬头朝上方望去时,正巧看到衿娘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眼前倏尔浮现出方才的那双眉眼,妖娆尽去后,那种淡然与英气,竟当真有几分……相似。
只是……衿娘那过于温婉的柔和,是发自骨血中的,并非故意伪装出来的,而记忆中的人,纵然心上、情里可温柔一二,但骨血中流淌得,却全然是傲气与不屈,是鲜活的坚硬,从来与柔和无关。
林啸洐垂首抚上腰间那附着着灼痕的青烟石,眸中一片凄然。
“林郎?”
间或有故人经过身前,轻唤起他的名号。
林啸洐一怔,随而敛去眸中神色,未做理会,只快步下楼后,走出了韵清阁大门。
……
大约两日后,林啸洐刚出商会,便收到了一封邀贴,且那作邀之人是衿娘。
林啸洐颇为诧异,许是怕他拒绝,衿娘在帖中特意点明了她并非受赵秦之意,作邀之地也并非韵清阁,而是恬心亭。
恬心亭位于醉星湖之东,与梅街乃至韵清阁都是相反方向,要想去到那里,还颇得绕一番路程。
帖中并未言明为何邀他,林啸洐心下踌躇,但见她于帖中言辞颇为恳切,便去了。
许是时节与时辰皆不对,恬心亭四处鲜有人往,林啸洐到达时,只瞧一身着白衣的身影立于亭中,走近了才发现是衿娘。
与那日韵清阁红衣浓妆的妖娆美艳大不相同,月衫素髻竟将她衬出了几分出水芙蓉般的清雅,且垂眸望向那粼粼波光时,眉宇间的清冷,竟莫名与记忆中的矜贵之气隐隐相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