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电话边开始沉默,呼吸声一次比一次的沉。
江城的年夜应该在飘鹅绒大雪,白衣素裹,灯火葳蕤。
逢夏开窗凝视外面的海景,这通电话只有风雪最猛烈而无声的交汇。
等到她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的时候,宋疏迟问:
“地下恋?”
听出他话里有话,逢夏什么都没说。
他顿了须臾,那边风雪呼号的声音很大,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冻得人流动的血脉都要凝滞住,声音更是低哑到无声:
“逢夏,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这句话。
才是击溃逢夏这一晚上所有坚强的壁垒。
她指尖被燃到尾端的烟头烫到了,烟灰抖擞着从高空坠地,指腹灼红一片。
“——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做不是这个意思。”
她也没得选。
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帮她把这笔钱给出去吗?
她也有骄傲自尊,有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道德观念,他给这笔钱,和一寸寸打碎她的骨头有什么区别。
“你没想过和我有牵扯。”他说。
话赶话的谈到这里,那些最不敢触碰的问题也在此刻爆发。
“我们之间不止是喜不喜欢,是有牵扯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逢夏掐灭烟,她现在就是一滩烂泥。
“牵扯?”
逢夏一字一顿:
“你看没看过现在网上是怎么骂我的?一旦我们露出一点痕迹,或者是我决定公开,荡/妇、金主、最恶劣的情/色交易的词全部都会贴在你身上,不仅如此,我以后职业上一点点的吻戏、亲密戏,随时随地带来的光环和耻辱,全都会跟着你,花边新闻、烂俗下流的,你会变成别人茶余饭后人人可乐的消遣——宋疏迟,高高在上如你,你能忍受吗?”
有这些,也远远不止这些。
他是声誉正盛的“少年艺术家”,首张专辑的成绩记录一直在刷新,未来几个月业内的奖项将要拿到手软,前途岂止光明。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过一星半点的污点,事事完美处处无错,他拥有的是最好的,得到的是别人这辈子都企及不上的。
人人赞他完美如云中月,山巅雪。
可一旦出错,他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笑柄。
没有人会在乎你曾经站得多高,只有人看你跌下来的时候有多惨烈。
这个道理,逢夏比谁都清楚。
她要他赔到什么地步才算是头?
逢夏没想过也不敢想,她每每刷到他那些漂亮到令人发指的履历,她清醒的理智意识一遍遍地警醒,她就是他生宣白纸上哪怕擦洗千万遍都稀释不掉的墨渍。
这段感情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