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迟点着方向盘,略有兴味地问:“不害怕了?”
“现在不怕了。”
比起她那烂泥坎坷的人生,这一段到山顶的路等再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转瞬的微不足道。
“山顶总会到的。”
她坚信。
山顶总会到。
少女透明的眼眸璀璨如星子,弯成新月,张扬而热烈地:
“而我,总会登顶。”
迅猛的山野风声拂面,她被三更半夜忽如其来的中二病洗了脑,只知兴奋地望窗外往,没规没矩地高声,半点不受世俗的束缚。
她没听到男人那句温润而从容的话,像万山无阻的约定,独独对她一人的赞许。
他说:
“逢夏。”
“你永远会登顶。”
……
到达山顶的时候还落着细碎绦丝的小雨,四处都像挡着雾蒙蒙的白纱,黎明时分的浩荡夜风一吹,裸露的皮肤伏着蔽日的湿冷。
逢夏下车,往后的长发勾勒出风的形状,双目阖起,鼻息里都是千里山野绿林的草木香气,是自由自在的味道。
好像他在身边后,周围都是她最向往的,辽阔无拘无束的天地。
肩上忽的一重,宽松的卫衣外套覆在她身上,鼠尾草的陌生味道缓缓沁入她还潮湿着腕骨、皮肤。
“会冷。”他说。
带着她的手穿过袖口,将帽衫的外套拉链仔细拉到锁骨间。
“再过一会有日出。”
他高,她整个人都能轻松地被覆盖到他的阴影里。
他的动作很绅士,并没有碰到她曲线凸起的某一寸。
逢夏抬眸看过去,他垂着眼,侧颜被昏暗的夜色晕得清冷分明,浓密的眼睫如飞翎轻动,桃花眼里似乎只有她的影子。
男人白衬衫纤尘不染,雾霭流云似乎都侵染不上片刻踪迹。
将明未明的清晨,他的仪态比平常看上去还要疏冷,像天边如隐若现的那道冷月,可望而不可即,谁都无法触碰。
酒壮人色胆。
在此刻,他越冷,她越想悖逆。
她忽得扯住他要从她身上抽离的那只漂亮的手指,用力将他带向她,他们之间的距离顷刻缩短。
他漆黑的眼瞳缓慢掀起。
目光相撞。
是她神经上浸泡着微醺酒意鼓舞,她仔细又放荡地看向他唇边。
他的唇红,像樱桃的色调,比女孩子涂了唇膏的那种红调还要自然显眼,偏生他的肤色还是淡冷的冷白色调。
深邃的眉眼的对比之下,唇红齿白,漂亮到欲气横生的脸。
忽视他灼灼看过来的视线,逢夏按捺着好像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她主动踮着脚尖往上靠。
“滋——”
视野几步之外,跑车刹车漂移的声浪渡耳。
她看过去时,正好是顾泽西从遥远的地方下车看过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