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兰在旁边剥花生。
李栖猜想应兰有话跟自己说,但是应兰一开口,问的却是颜言。
“颜言今年过年回来不回?”应兰道:“他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我这次去医院还看见他了呢。”
李栖顿了顿,道:“不知道,可能会回来吧。”
应兰道:“我才知道,原来颜言跟他家老爷子闹翻,是因为......因为颜言不愿意跟姑娘搞对象。”
李栖觉得整个肩膀僵硬地像一块石板,他看着吵闹的电视,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应兰问李栖,“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李栖道:“我知道。”
应兰的呼吸有些颤抖,同一时刻的母子两个人,因为怀揣着巨大的秘密,都显得格外艰难。
“你跟颜言高中就认识了,后来一直在一起玩,”应兰声音轻轻的,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我真怕你也染上他的坏习惯。”
“话不是这么说,”李栖垂下眼睛,“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才能成为朋友呢。”
客厅里忽然安静了,只剩下电视苍白的声响,李栖去看应兰,应兰的脸上露出仿佛天塌了一样的神情。
她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不理解,并伴随着极大的恐惧。
“这怎么行呀,”应兰道:“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李栖试图辩解,“没有什么不行的,大家都是人,一样过日子。”
应兰摇头,“人还是要正常的过一辈子。”
她看着李栖,神态恳求,“栖栖,你从小就乖巧,考学上班都没有让爸妈操过心,妈妈希望你不要那么叛逆,过正常的、顺当的日子不好吗?”
正常两个字,格外刺痛李栖。
他顺风顺水的人生,在二十六岁的时候跟异类两个字挂对钩,从小到大的乖巧优秀,成了衬托他现在荒唐的最好对照。
母子俩的谈话因为李康平回来而戛然而止,应兰苍白着脸回房间,李栖在客厅待到深夜。
第二天,李栖很早就醒了,他推开门,听见对面主卧里,应兰和李康平在吵架。
吵架的原因是李栖,应兰为李栖的事情想了一夜,李康平也沉默了一夜。清晨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拌嘴吵了起来,从李栖的事情,说到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这种争吵更像一种发泄。
李栖没有走过去,他拿上钥匙,出门去买早饭。
天气寒冷,李栖忘带帽子了,风吹着他的脸和耳朵,刀子刮过一样。
包子油条买回来,已经没有刚出锅时候的热腾腾,李栖在饭桌上,告诉爸妈自己订了明天走的车票。
应兰对昨天的事情绝口不提,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要先把这件事掩过去,因此带来的折磨在每个夜里,在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