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爽钱学富在中间拿回扣，只怕之所以要换供货商，主要原因也是要断了钱学富拿回扣的渠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
李正装作没看见钱学富那难看的表情，视线越过钱学富的苦脸望向对方身后的于东海：“于总，十块钱餐标不如弄点现做的餐食呢，只买方便食品……说实话，有点亏了。”
“是有点亏。”钱学富连忙抢着解释：“但是厨房的工作时间本来就满了，夜里弄夜宵还要安排一些人加班，如果早上也现做的话……虽然可以安排厨房里的师傅们错开算加班，但加班费加上原材料等等一应花销，不比现在这样省钱。”
“原来你们夜里还有一顿呐。”李正双眼放光：“宵夜是现做的餐食吗？餐标是多少？”
“……”
钱学富看着李正，沉默了。
于东海开口道：“老钱，李老板问什么你就如实说。”
钱学富咬了咬牙：“宵夜是晚上没吃完的饭菜，从冷藏里拿出来热一热就算一顿。”
“哦，所以说海伦风电夜宵没有餐标啊。”李正露出失望的表情。
“有餐标的，怎么没有餐标。”于东海说道：“海伦风电那么大个厂，在吃这方面从来不会亏待员工，宵夜跟午饭、晚饭一样，平均每个员工二十块钱的餐标。”
“二十块餐标？！”李正惊呼道：“于总，你们厂里员工吃饭给钱吗？”
于东海说道：“不给，都是厂里的补贴。”
“哦哦。”李正笑道：“那还是钱师傅会做事，帮于总你省钱呢。宵夜用晚上的剩菜，这不就相当于省了一顿饭的餐标么。”
“是啊。”于东海似笑非笑，道：“要不怎么让老钱在海伦风电干了这么多年呢。”
“有个这么贴心，为老板着想的食堂主厨，这是于总的福气啊。”李正感叹了一句，轻轻摇头：“既然钱师傅帮于总你省掉了宵夜的那笔餐标，那我就不惦记了。不过早饭建议还是给员工吃点热乎的，天天发面包、泡面之类的也不是个事儿。”
这会儿钱学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换成于东海跟李正交流：“听李老板的意思，对早上那顿也有想法？”
“不能说是有想法，搞得好像我心怀不轨似的。”李正指指门外，道：“主要我有两个朋友就是做粥的，价格也不贵，如果于总不嫌弃的话我让她们端两碗来给你品尝一下？”
“好啊。”于东海欣然应允：“正好今晚还没吃饭呢，在你这对付一口也行。”
说着，他走回收银台前面坐下，期间没有看钱学富一眼。
李正朝梁梦婕摆了摆手，梁梦婕立即会意出去找林雪了。
看了两眼于东海跟钱学富之间的气氛，李正目光微沉。
按理说采购吃回扣这种事情属于潜规则，只要不太过分的话，当老板的一般不会追究。
特别是海伦风电这么大的工厂，李正不知道于东海具体有多少身家，但猜测肯定不低于千万。
千万身家更不会轻易对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翻脸。
因此，李正猜测钱学富除了吃回扣之外肯定还有其他方面做得比较过分，引起于东海不满了。
但具体因为什么，李正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而他刚才询问早饭和宵夜这些事虽说确实带着目的，但误打误撞反而卖了于东海一个小人情，进一步警告了一下钱学富。
这会儿重新坐下，于东海对李正的态度比刚来那会儿又热情了两分，主动跟李正聊起闲话。
不久，梁梦婕跟林红、林雪一起各端了两碗粥进来放在收银台上。
李正这才招呼道：“钱师傅，站着做什么，过来一起尝尝。您是大厨，要是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帮忙提提意见。”
听到这话，林红抬头瞥了眼钱学富，见是个天生苦相的老头，看在李正的面上，她撇了下嘴跟着姐姐林雪出去照顾摊子。
钱学富心情忐忑，刚才跟李正的交谈中又露了一些自己平时吃下的款项，这会儿他正担心于东海发难呢，哪还有心思喝粥啊。
他踌躇了几秒没有上前，于东海把身边凳子挪到显眼的位置：“还要李老板请你？”
毕竟是自己当初主动邀请回来的大厨，而且跟着自己几年了，于东海虽说对钱学富的许多行为不满，但真让他把钱学富撵走他也有点不忍心。
升学宴利用张成龙拿捏了钱学富一下，之后钱学富“痛改前非”，每天都会按时按点地前往厂食堂报道，上下班都老老实实地打卡。
今天来锦鲤是为了利用锦鲤再打压一下钱学富，警告他不该碰的钱别伸手，他不追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
李正看了只觉得好笑。
有些当老板的特别看重面子，能放在明面上讲的话，偏偏要拐着弯地说。
李正就不喜欢这样。
见于东海两人拿起一次性调羹，他突然开口对梁梦婕说道：“梁梦婕，以后这家店一应事宜可都交给你负责了，要是有新的供应商许以回扣让你从他们那里进货，你怎么办？”
听到这话，梁梦婕还没回答，钱学富刚拿起调羹的手指猛地僵硬了一瞬。
于东海则是神色如常，暗中却竖起耳朵等着听梁梦婕的答案。
梁梦婕严肃道：“我会严词拒绝！”
场面话！
钱学富跟于东海心中齐道。
肯定是因为当着老板的面才这么说。
谁会嫌赚的钱少啊？
说不定未来哪天遇到这种事就瞒着老板做决定了。
“笨！”
李正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不悦道：“为什么要直接拒绝？”
“啊？”梁梦婕都被李正给整不会了，老板要的不就是自己说出这个答案在这俩人面前装逼吗？
难道错了？
于东海也有些不解，问道：“李老板难道支持员工吃回扣吗？”
“吃回扣这种事情当然不支持。”李正正色道：“但是，既然对方敢给回扣，说明商品的价格还有洽谈的余地。如果价格确实比已有的供应商报价更低，那为什么不选择后来的这位做供应商呢？”
钱学富这时开口，声音干哑：“但是能给回扣要么报价比同行稍高，要么商品质量不好。”
海伦风电早上那顿饭就属于前者，钱学富以稍高的价格从供货商手里拿货，等供货商收到货款之后再把属于钱学富的那一份回扣给他打过去。
“所以要先看品质，然后对比价格。”李正补充道：“如果这两项全都不占优，这时候再严词拒绝也不迟。”
于东海不以为然，道：“那不还是拒绝了么，跟她说得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李正摇摇手指，道：“对比商品质量与价格，然后再选择接受或拒绝，至少说明她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对雇佣她的老板负责。”
“有道理。”于东海点点头，瞟了一眼钱学富。
钱学富心虚低头，不敢跟于东海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