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品质不好的东西，李正自然没什么兴趣。
不过东西差是差点并非不能吃，有些不那么在乎品相问题的人听着价格低廉，很乐意购买一些。
李正也不会闲着没事找茬去搅和人家的生意，因此在边上看了片刻便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卤味摊位。
这个卖卤味的摊贩，李正算是认识，跟他住在同一栋楼的不同单元，姓朱，听人叫过全名好像叫朱翠霞。
朱翠霞的摊位也是用电动三轮车改装的，牌子和车型跟李正买的一模一样，都是宗申抗拉王。
只不过朱翠霞自己动手在上面加装了遮雨棚和操作台。
这辆车的改装算是附近摊位里最有巧思的，除了车头之外，后车斗上方做了个整体长方形的厢式车体，四面顶部用铰链连接，可以将墙面展开。
车身侧面靠近车头的地方还焊接了一个钢圈用于固定液化气罐，之前提及过，她这里除了卤味以外还做香炸鸡柳、雪花鸡排、牙签肉、鸡叉骨等炸货生意。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正看到车上摆着的东西之后微微一怔。
首先，车上分成了两个区域。
左边是操作区，有两口炸东西用的油锅，油锅用的是自助餐餐厅常见的那种长方形不锈钢保温盆，上面配有同样材质的盖子。
一般这种重油污的东西，但凡清理地不够勤快，用不了几天就会变得黏黏糊糊，肉眼可见有一层沾手的油污附着在表面。
可是朱翠霞用的这两口油锅，盖子锃明瓦亮，在车顶吊灯的灯光照射下竟然能反光！
油锅边上是一个圆形的整木砧板，用两条毛巾盖着，显然是因为路边摊的缘故，担心砧板落灰。
在操作区对面是展示区，总共放着六个长托盘，其中四个分别放着炸货用的食材，只有两个托盘里装着的是猪头肉、口条、猪耳朵、鸭头等卤味。
每一个托盘上都用亚克力材质的罩子盖着防尘。
而操作区与展示区中间还做了个置物架，上面放着电子秤、打包盒、调料等常用的杂物，置物架靠近油锅的区域也被擦得非常干净，没看到长期被油烟熏出来的那种污渍。
在车尾位置还焊接了一个柜子，柜子顶部同样摆放了几个盖着盖子的食品收纳盒，透过半透明的盖子可以看到这些收纳盒里放的是海带、腐竹、水晶粉、笋片等熟食摊常见的素菜。
“小李？”
朱翠霞认识李正，抬头看到他站在摊位前打量，愣了一下：“今天店里没做饭吗？”
她也喜欢吃锦鲤卖的草虾，只是不常吃，偶尔才会买一斤换换口味。只要到锦鲤买过几次菜，基本都知道李正他们平时吃饭都是店里自己做饭。
“有饭，懒得炒菜，今天买点现成的凑合对付一顿。”李正指指台面上的东西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价？”
“猪头肉三十五一斤，口条和耳朵都是四十五一斤，小鸡二十五一只，鸭子二十半只。”
朱翠霞指着托盘一一报出价格：“鸭头、鸡腿、鸭翅膀，都是十块钱三个。那些鸡叉骨之类的都是一个价，十五块一斤。素菜便宜，7块一斤。”
李正一一听完，暗暗点头，成本跟售价都是正常的餐饮利润比，卖得不算贵。
“那这个呢？”
李正好奇地指着托盘里一卷卷盘起来的东西问：“这个怎么卖的？”
“小肠皮？”朱翠霞笑道：“那个我不建议你买。”
听到这话，李正顿时好奇：“为什么？”
都是摊子上卖的商品，怎么作为摊主还有不建议顾客买的东西呢？
“那个本来是做出来我自己在家吃的，但是进货的时候太少了人家不卖，买回来又不能放在冷冻里一直冻着，就顺带做出来摆着。”朱翠霞实话实说：“遇到跟我一样喜欢吃的我就十块钱一个卖给他，但是不爱吃或者没吃过的，我一般不建议购买。”
李正听着，挠了挠脸颊：“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不建议我买这个呢。”
“简单啊，就两个字。”朱翠霞笑道：“塞牙。”
小肠皮，有些地方管这个东西叫卷肠、捆肠，是用猪小肠一圈圈盘起来系紧实了做出来的，跟个毛线球一样。
这东西跟猪大肠不同，猪大肠放在卤锅里硬炖上几个小时还能炖烂，猪小肠炖不烂，炖的时间再长也炖不烂，吃起来跟橡皮筋似的。
而且这东西切开后是一截截的细丝儿，特别容易塞牙，塞的还都是后槽牙的牙缝，用牙线和牙签都够不着。
因此小肠皮算是大多数卤菜店里卖得最差的商品，许多卤菜店甚至直接不做这玩意儿，朱翠霞要不是她自己爱吃，她也不想做来着。
“塞牙？”李正有点不信邪：“给我来两卷，我倒要看看它多塞牙！”
朱翠霞走到前边来揭开盖子问：“你确定要两卷？”
“确定！”
“别吧，我真是为你好，你要实在想吃我送你一卷。”朱翠霞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次买了，你觉得好吃，下次再多买点也行啊。”
“这……”李正听她连番说辞，心里有些没底：“那好吧，你帮我拿一卷小肠皮，然后鸭头来六个、鸭翅膀来六个，另外猪耳朵一只、口条一只，再来一斤猪头肉跟一只鸡。”
店里四个人呢，点这些东西不算多，肯定能吃完。
素菜？
什么素菜？
梁梦婕天天舍不得弄荤的吃，之前自己特意叮嘱每天多买点肉回来，结果买是买了，早上有客人想要顺手就被卖出去了……
李正天天跟着梁梦婕他们一块吃，不说吃糠咽菜吧，反正店里除了鱼虾，很少能吃到其他肉菜。
朱翠霞按照李正点的东西咔咔一顿挑一顿斩切，没两分钟就把东西都打包好了，除了一开始说送他的那卷小肠皮还额外多给了一个鸭头。
今天光是这顿晚饭就花了一百多块，把钱付了，李正拎上东西准备回店里。
刚走没几步，突然看到路边开过来一辆三轮车，那三轮车后斗也是改装的，里面叮咣咕咚，是个水箱。
这人第一次见，像是新来的，李正感到好奇便停下脚步，想看看对方是卖什么的。
骑车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黑脸、体型壮实，女的稍稍有些发福，看面相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俩人在路边找了个空地把车停稳，下车忙活起来。
男的从水箱上搬下来两个大塑料盆，女的则是将电子秤取下来，另一只手里提出个扬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