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还往外跑……行吧，就在附近走走。”
张哥本能地有点不想出门，不过看在李正的面子上，他还是答应了。
临出门前，他告诉李正：“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有所谓的硕集百叶卖了，连我们硕集本地人吃的也跟其他地方的百叶差不多。”
李正不懂，但张哥可是硕集‘土著’，肯定懂得不少内情，因此认真听讲。
“追根究底，其实是源头上的问题。”
张哥解释道：“百叶是豆制品，原材料是大黄豆。当初为什么硕集的百叶出名？很多人以为是制作工艺上有独到之处，事实上是硕集本地的大豆品种独特，豆香味浓。”
“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农作物不停迭代、改良、变化，到现在这年头，老品种的大豆产量跟不上市场需求逐渐被淘汰。”
“也不是说没人种，主要是种的人少了。”
“你想想，原材料跟别的地方用的都一样，做出来的百叶怎么可能还有多少区别？”
“现在硕集百叶更多的是个名头，想吃到正宗的，很难。”
“不是说没有，但一般市场上看不到，因为产量少，都被熟人瓜分掉了。”
张哥边说边开门出去，李正跟在后面，这会儿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了，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刚过去，没有正午那么热。
虽说如此，两人出了门没多久，额头上便纷纷见汗。
app搜寻的定位就在这条楼正中心位置，张成龙出门后也是往那个方向走，李正见状便没有出声。
张哥边走边说：“你要是想弄一条硕集百叶的供应渠道放在店里卖的话，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一来，硕集到阜城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开车来回也要大半个小时。”
“更别说你只有一辆小电三轮，跑一个来回可能要一小时往上，为那点利润不值当。”
“二来，就是我刚才说的，正宗的硕集百叶基本都是熟客市场，基本还没开始做就被人给提前定了，很少能拿出来卖的。”
“这种事你别指望我能帮你想办法，我顶多有路子能拿一点自己家吃，想大批量进货弄去阜城县售卖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确实认识一家做百叶的，你实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认识一下。”
两人顺着路边一路往前，很快在一家门口挂着“正宗硕集百叶”牌子的店铺前停下。
“就是这里。”
张哥指着挂牌隔壁紧闭的大门，道：“那边做的是普通百叶，糊弄人的，这边才是他们家做硕集百叶的作坊。不一定在家，那家伙喜欢打牌，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他取出手机打电话。
李正则是来回踱了几步，默默看了眼app地图，这个位置确实在框选区域中心，或许这次发现的有价值信息就在这。
没一会儿，张哥挂断电话：“今天运气不错，有个牌搭子今天有事，牌局没组成。刚才电话联系过，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等两分钟。”
说是等两分钟，实际却足足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一个胖胖的女人骑着电瓶车从街道的另一头赶了过来。
“娟姐。”
张哥迎了过去：“这么热还天天出去打牌。”
“在家呆着又没事，不打牌还能干啥？”姜雪娟单脚在电瓶车下面勾了一下，把车撑好：“说吧，这么急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
“家里来了个朋友。”张哥嬉皮笑脸地从兜里取出烟来递了一根过去：“人家第一次来做客，我想弄点咱们正宗的硕集百叶招待一下，你看……”
“没了！”
姜雪娟接过烟，熟练地掏出打火机点上，白了张成龙一眼：“给烟不点火，还想从我这里拿百叶？”
“我戒烟，不带火，怕忍不住。”张哥陪着笑脸：“娟姐，我知道你家里肯定还有一些是给晚上准备的，你匀点给我。”
“我留的那些都是人家定的，怎么匀给你？”姜雪娟突然抬眼打量了一下李正：“这就是你那个朋友？”
“对。”
“长得挺帅的嘛。”
姜雪娟眯着眼道：“行，看在帅哥的份上，给你三张。”
“多给两张吧。”张哥苦着脸道：“家里好几个人呢，三张切成丝儿跟韭菜一起顶多炒一盘，不够吃啊。”
“不够吃你不会多放点韭菜？”姜雪娟毫不客气地骂道：“或者多放点青椒也行啊。”
“别啊娟姐，我朋友第一次上我们家来，给我点面子。”
李正在旁边看得好笑，不愧是手里有点被人追捧的特色产业，这嬉笑怒骂的底气真足，连张哥都只能上赶着巴结对方。
“行行行，给你面子。”姜雪娟被缠的没办法了，只能松口：“五张，不能再多了，就这点我还得从别人预订的里面抽一点出来。”
下了车，没有从前门进，而是领着两人从边上绕了一圈，去到后面作坊院子。
没到门口，李正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特殊香味，离得近了味道变得浓郁起来。
“我记得这个味道。”李正微微皱了皱眉，道：“小时候上学路上会经过一家粮油店，那家店里就是这个味道，好像是豆油。”
“鼻子挺尖啊。”姜雪娟推开院子大门，头也不回道：“我家确实也帮别人榨豆油，不过你闻到的不是豆油味，而是豆饼味。”
“豆饼？”
“嗯，榨完油之后剩下的渣，压成饼之后喂猪的。”
姜雪娟指着院子角落，那里堆放着一块块圆形的黑褐色饼状物：“哝，就那个。”
豆饼表面泛着油光。
“以前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东西人也能吃。”姜雪娟过去掰了一块递给李正：“要不要尝尝？”
“大可不必。”李正敬谢不敏，这些豆饼就这么露天的堆放着，招惹了不少苍蝇，傻子才吃。
“哈哈，逗你玩呢，你真要吃我肯定拦着你。”姜雪娟笑着把豆饼甩回去：“本来联系好今晚拉走的，结果狗吉八日的车坏半道上，修到现在都没给个准信，估计又要堆一个晚上，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