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奸诈狡黠的目光透过杯身传递过来,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在抻时间,只等我自投罗网,怪我喝多了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我刚想委婉拒绝,闵宝涞却忽然清醒过来,他满脸通红拍手喝彩说,“臣舟提议不错,沈小姐酒量是女中豪杰,我这个女婿也是千杯不醉,这样碰到一起,输赢未知,不如赌点什么。”
祝臣舟思付了片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坏念头,原本还一本正经的脸上忽然布满暧/昧,他朝我眯着眼说,“沈小姐是女人,我是男人,还能赌什么,大约也心知肚明。”
这句话吓得我脊背一僵,我迅速看向闵宝涞,生怕他会察觉出什么,然而红酒后劲已经顶了上来,毕竟他是一滴没浪费,而我喝了二十杯有一多半都吐了出来,相比较我的难受,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比我更能压住,他显然没听清祝臣舟的话,只在那里不停饮用壶中冷却的浓茶。
反正也到了这一步,骑虎难下,只能迎难而上,既然筹码是他们提出,我何不借题发挥,也不算我过分,于是我灵机一动说,“祝总敢赌吗。”
他说,“有何不敢。”
我说,“那好,我们赌自己手中所握的美索股份,祝总先喝倒,你拿出百分之二,我先喝倒,我拿百分之一。”
祝臣舟在听到我提及股份时,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好像意料之中我会提出这个筹码,但他对于分配额度感到非常有趣嗤笑出来,“我多了百分之一,沈小姐好大胃口,百分之一相当于一千万市值,就在酒桌上喝几杯酒便轻松到手,这样买卖天下没有人不愿做。”
我耸耸肩漫不经心说,“谁让祝总是股东呢,手中握着的股份多,我如果也拿百分之二,那倘若输了,我将没有资格在美索任职,低于门槛百分之一,我好不容易才进来,也得到了祝总的宽容,就这么因为一个游戏输掉,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可话又说回来,让祝总和我一样,仅仅拿出百分之一,岂非看低了你的实力,你这持股胜我八倍之多的老板怎么能和我的筹码一样,欺负弱者吗?”
“弱者。”祝臣舟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更加大声笑出来,“沈小姐还是弱者,太自谦了。”
他说完意味深长扫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闵宝涞脸上,他最终说,“沈小姐敢赌,我舍命陪君子。”
我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今天我就是死在酒桌上,也一定要争得那百分之二,这样我手上便有百分之七,如果我能成功将闵宝涞套在手中,我的目标便是闵氏财团的股份,我从蔡安那里了解到,祝臣舟只从闵宝涞那里拿到了他股份的三分之一,现在属于第三大股东,还次于一名闵宝涞多年的同僚伙伴百分之三,而闵氏对于市场散股的掌控非常严格,说白了,虽然握在百姓手中,但真正的抛售权利仍旧在闵氏内部,属于故事上类似垄断的一种幕后操控,而祝臣舟又担心自己过分运作被察觉到,所以只能按兵不动,如果我能够取得闵宝涞欢心,让他毫无防备,在我对他这条命下手之前,我会尽我全力让他对我百依百顺,索取更多的闵氏股份,与祝臣舟交换美索,一旦我能够越过蔺如的持股份额,和她联手,不难掌控崔兴建与权总监,一点点将美索收归囊中。
闵氏和巨文目前似敌似友,双方都各有所图,也同样心怀芥蒂,闵宝涞不是十分信任祝臣舟,但为了取悦他,让自己女儿日子过得好些,他极有可能将股份赠予八个月后出生的外孙,落在他手上和落在祝臣舟手上并无多大分别,但毕竟祝臣舟在闵宝涞还活着时候不能擅动,所以我必须在孩子出生前,搞到我要的东西,才能极大诱/惑祝臣舟以美索股份和我交换。一旦他和蒋升平的博弈一触即发,那么美索就将沦为探路石和炮灰,被祝臣舟一点点掏空利用,变成一具空壳,我拿到手也无法再拯救。
我思及此战斗力倍增,我对一直等待我答复的祝臣舟举了举杯,“第一杯,我敬祝总再攀事业高峰,称霸海城。”
我说完非常干脆仰脖两口灌入,我将空的杯子口朝下抖了抖,一滴不剩。
祝臣舟笑着点点头,“这杯酒自然要喝,好彩头。”
他说完同样一饮而尽。
我又为自己和他分别斟满第二杯,“这一杯,敬祝总与夫人恩爱相携,贵子平安。”
祝臣舟笑着和我碰杯,一同仰头灌入。
我本想再敬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可他忽然从我手中将酒瓶夺走,他主动为我们两人斟酒,然后举杯对我说,“我敬沈小姐心想事成。”
他后面四个字咬得极重,仿佛在警示我什么,我故作不懂,微笑以双唇含住杯口边缘,伸出一点舌尖,舔了一滴酒,卷入口中意犹未尽咽下,这个动作撩拨得祝臣舟扯了扯颈口领带,他直接将那杯酒吞下,由于喝得急切,目光又不曾离开我,专注于观赏我的唇,所以有一滴从唇角溢出,红色液体落在白色衬衣上,像是一枚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