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身份多金贵啊,能考上大学就等于有了敲门砖,众人都知道重要,吴校长他们更知道,所以怎么劝?如何劝?
今年不考,谁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考的上?
吴校长说要见沈琰家长,必须经过家长同意才行。
沈琰摇摇头:“我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我能自己做主。”
胡爱芬来了肯定会一直哭。
沈荣强说不定会拉他回去,不让他考。
几人轮番劝了一圈,沈琰态度坚决。
“麻烦医生先给我打石膏。”
先打石膏看看,若是打了石膏不能动,他也不会勉强。
靠他现在商业发展,不念大学也会富甲一方。
但再有钱,也只能被说成暴发户,泥腿子,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
而这年头,想要堆积人脉,最快的捷径就只有一个。
念书。
纵观历史。
接下来的这几十年里。
位居高官的,全都是从京都那几个大学出去的。
在这个八十年代初,基本上只认关系不认钱。
沈琰坚持,医生只能给他打了石膏。
等石膏干透了,沈琰把整个右手放在桌面上,拿着笔只有点点手腕的力量在纸上小幅度的写字,石膏太重,他写的字看起点有气无力,只要稍微用力手腕的地方就疼的厉害。
沈琰写完自己的名字,额头就疼的直冒汗。
就这速度,语文,政治需要大量书写的,能写完都是祖坟烧高香了。
沈琰心寸寸往下沉。
“沈琰,咱们明年在考。”方云良一个大男人都心疼的看不下去了。
一个破大学,咱们不考了。
“云良,我不想放弃。”
个体户被鄙视的情况,还要持续到90年左右呢,难道就因为不认识上头的人,就被人随心所欲的陷害?
为了自己长远发展考虑,为了给这辈子的自己争口气,这高考他必须参加!
“一粒止疼药大概能维持两个小时的时间,不能多吃,我只能给你开最多三天的药。”
医生看沈琰这么执拗,怕他为了考试不顾及的吃多了,也很负责的告诉他药效和剂量。
沈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看着满屋子的人,轻声问:“我和幼雪在哪个考场?”
高考都是随即分配。
吴校长叹气:“你在福林县,苏幼雪就在一中。”
沈琰磨了磨牙,一口国粹差点骂出来。
这都是什么狗屎运!
落云县的考生跑到福林县,只坐车就要一个多小时。
比去云城还要远!
好歹自己媳妇在一中考,不用跑那么远。
但多少有些不放心,栽了两次,这次他不想在阴沟里翻船了。
决定让大哥沈军回来,毕竟他和苏幼雪分开,只靠方云良和阿青两个人不行。
今天才五号,大哥赶过来正好。
“对了,那些撞你的人呢,撞这么严重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吴校长这才想起来那些骑自行车的人。
在学校门口,骑车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
陈美云是看到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那些人是故意撞的,刚要说话,就见沈琰对着她摇了摇头。
陈美云把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见沈琰轻描淡写的开口:“他们也不是故意的,算了。”
真的算了?
沈琰是睚眦必报的人,若是真不小心撞的,沈琰自认倒霉。
但若是人为!!!
沈琰心里压抑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他恨不得加倍还回去!!!
他不想告诉校长,校长知道后最多就是交给派出所。
然后呢?
对方坚持说是意外,是不小心碰到的,无凭无据,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有了王剑事情在前,没有证据,派出所也不可能关押你,也不可能让你受到惩罚。
这一次,他自己来!
在医院拍片,打石膏,拿药,折腾了半天,出医院门的似乎天色已经深了。
吴校长等人也离开了。
沈琰惦记着自己媳妇没吃饭,让美云姐带她去吃东西。
苏幼雪摇头拒绝,她不敢离开沈琰半步。
“乖,你去吃饭,吃好给我打包一份回来,我也很饿。”
沈琰柔声道。
听到他说饿,苏幼雪这才点头。
陈美云心有疑惑,自己就是开小店的,到她那店吃就好了,但看到沈琰脸色冰冷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了然。
牵着苏幼雪就离开了。
等到苏幼雪离开,沈琰这才和方云良,阿青回到陈美云小店里。
这小店是陈美云新开的分店,布置和之前的店差不多。
阿青打开门,沈琰就看到六个人躺在地上,嘴里还塞着破布,手脚也都被绑上了。
沈琰眸光沉沉的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右手,冷声开口:“阿青,留一个人不动,其他人给我狠狠的打!”
阿青早就想这么干了,沈琰话一落,阿青就开始动手。
别看他年纪小,力气倒是大的很,学过散打,知道人身上哪里最脆弱。
拳拳打在软肋处。
看着他们好端端的右手,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他们五人的右手和左手齐齐踩断,有的甚至都能看到骨头从皮里冒了出来。
几人被破布捂着嘴,惨叫声只能被堵在嗓子眼里。
方云良找来两把椅子,让沈琰坐在一旁。
方云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
神色抑郁。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抑郁的要命。
沈琰神色淡淡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几人。
以牙还牙?不够!
在他眼里从来没有以牙还牙,只有加倍奉还!
这几个人他压根不认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们干嘛这么狠,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五个人疼的在地上翻来翻去,剩下一个吓得瑟瑟发抖,很快,一股难闻的味道就从大腿处传了过来。
吓尿了。
阿青嫌弃的把他拽到沈琰面前。
这种人他在当混混的时候就见得多了。
拿钱做事的时候那叫牛逼吹的一个响亮,遇到事情了,怂的恨不得躲起来。
就算一开始嘴巴硬的,打顿狠的也什么都招了。
“问问他,是谁让他们来的。”
沈琰沉声道。
阿青扯着对方的头发,厉声道:“说,是谁让你们来的,若是有隐瞒,他们断双手,那你断的可就是双手双脚了!”
话落,把嘴里的破布扯出来,对方趴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多帅气的一个男人啊,可他吗真够狠的啊。
他的右手断了,他就让人打断了他们的双手。
最可恶的就是花钱请他们来的人。
说是就一普通乡下人,没任何后台和背景。
出了事,哭都找不到地方。
300块钱,6个人,每个人能分到50。
弄断对方的手,这种下九流的招数,他们用的不少,就算把他们送到派出所,也保证对方找不到证据。
只是没想到……对方压根不按照套路走。
打他们一顿就把他们关起来,还打断他们的双手,根本不是一个好欺负的。
“是,是有人出300块钱让我们……让我们打断你的手!若是彻底废了,就在加钱。”
300块钱!
沈琰一天挣的钱都是300块钱的几倍。
而这些人,为了300块钱,就要毁了他的手!
沈琰眸光冷睨:“给你们钱的人你们认得出来吗?”
那人迟疑了几分,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几个兄弟,艰难的点点头、
为啥留下他,就是方便找背后的人。
这人心里也明白,找与不找自己都没好果子吃。
但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万一呢。
万一只打断他一只手也是好的。
他们不知道花钱的人名字,但却记得模样。
听完那人的描述,沈琰脸色更冷了。
这人的描述真的很熟悉。
混混说对方约好了,事情办成之后给他们余下的钱。
就在县城西边的一个巷子里。
西边荒凉的很,到了晚上6点路上都没人,连个灯都没有,最适合干不是人的勾当了。
因为不知道沈琰啥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啥时候成功,双方就约定若是成功了,就在巷子口地上点根蜡烛。
一看蜡烛就知道约在晚上8点见。
现在若是把他们送到派出所,派出所派人蹲守,不就逮到人了吗?
可惜。
沈琰是个记仇的人,他一股子怒气被憋在心里,没发泄出去,心里很不好受。
他不是一个愿意自己受委屈的人,谁要得罪他必须双倍还回去。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该说的都说了,要不然,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混混一开始支支吾吾的,明显还有隐瞒。
没想到这人压根不是泥腿子那么简单,不仅狠,还很聪明。
他们几个拿了一半的钱,但怕事成之后,那人不来给余下的钱。
双方谁都不认识谁,自然不相信对方。
沈建军以为他从落云村找过来,他们一定查不到。
没想到混混也是有脑子的。
在那天回家的路上,就一直尾随着,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才敢动手。
阿青也不准备用脚踹了,抄来一个木板凳,正准备砸下去,谁知那人吓晕过去了。
阿青啐了一口。
没出息的。
这样就吓晕了。
沈琰看天色差不多了,喊着两人出去。
陈美云和苏幼雪回来有好一会儿了,也听到屋里的声音,她认识的沈琰向来是有分寸的,应该不会闹出人命吧?
她偷偷瞅了眼旁边的姑娘,汗,沈琰白担心,生怕人家姑娘害怕,瞧着,神色比她还淡定。
看到三人出来,陈美云提起手上的东西在他们面前晃一晃,“你们也都饿了吧,我买了盖浇饭,老香了。”
沈琰和苏幼雪坐在一张桌上,盖浇饭可以用勺子,他左手拿勺子吃饭还是可以的。
其他三人坐在另外一桌,气氛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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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下来,西城这边到了晚上连个灯亮都没有,沈建军摸着墙根往巷子里走。
他白天看到巷子口的蜡烛了,但也不能证明沈琰真的受伤了。
必须亲眼看到才可以。
若不然他不会付剩下的钱。
巷子黑,突然一道光照在眼上,灯光刺激,他下意识闭上了眼,旋即,旁边有人把他踹到在地。
“啪!”
皮肉与砖头相触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就瞬间蔓延开来。
沈建军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但那凉气还没有抽到喉咙,又是一砖头凌厉的拍了下来,硬生生地将那口凉气给打了回去。
“啊——!”
胳膊上传来刺骨的疼痛让沈建军忍不住尖叫起来。
接连不断的砖头捶打下来,几乎让他喘不上气,皮开肉绽的痛感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只有黑暗。
过分疼痛与痉挛让沈建军痛得浑身痉挛,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胳膊断了,血肉都翻了出来。